秋满溪感慨:“你看他多乖啊。”
宁虞的脸色却是直接沉了下去,他蹲下来捏了捏易雪逢的脸,冷声道:“别笑了。”
易雪逢疑惑地眨眨眼睛,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讨好地笑,含糊地说:“多谢您。”
宁虞眉头皱得更紧,厉声道:“我说别笑!”
易雪逢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空洞的眸子终于露出了些许惊恐。
秋满溪忙道:“你别吓着他。”
宁虞用一种能吓哭人的眼神冷冷盯着易雪逢,易雪逢原本还能强撑着冲他笑,后来他越来越怕,被他强行压下去的恐惧和绝望缓慢地泛了上来。
秋满溪:“宁虞!”
宁虞依然看着他,孩子两只宛如泉眼的清澈眸子一点点流下两行清泪,顷刻间布满了脸颊。
宁虞道:“怕吗?”
易雪逢呆滞地看着他,眼泪越流越凶。
宁虞:“回答我,我知道你能听懂。”
易雪逢浑身一僵,缓慢点点头。
宁虞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轻柔张开双臂,一把将易雪逢抱在了怀里,道:“好了。”
易雪逢一愣。
宁虞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不会有事了。”
易雪逢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被人这么轻柔地安抚过了,宁虞虽然看着冰冷,掌心确实极其柔和的,那暖意源源不断地从贴着易雪逢的掌心传遍他的全身。
他空洞的眸子微微张大,越来越多的泪水从他眼眶中溢出,还带着血痂的双手试探着一点点抓住宁虞胸前的衣襟,直到冰冷的脸颊贴在宁虞温暖的心口,他紧绷了一个月的心神骤然放松下来。
易雪逢突然死死抱着宁虞放声大哭了出来。
自此后,宁虞便多了个小师弟。
归鸿山分三峰,秋满溪住在最北边的侧峰,他独来独往,除了大徒弟宁虞之外,甚少同其他人交往,所以偌大个侧峰,便只有他们三个人,十分清净。
易雪逢自从那次被宁虞哄哭后,便变得更加乖顺安静,给什么吃什么,不哭不闹也不强颜欢笑了。
宁虞唯恐他跟着秋满溪会饿死,便将他放在自己院中的偏院里,每日三餐给他变着法子弄吃的。
易雪逢大哭过一次不再像之前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反而变得越来越粘宁虞,不过他的粘和平常的粘不太一样。
最开始时易雪逢警戒心很高,每天躲在各个角落里很少靠近宁虞,就算是每日三餐也是等到宁虞放下吃食离开后小心翼翼爬出来,试探半天才会去吃。
到后来,他大概知晓了宁虞是真心对自己好并无所图,才逐渐放松警惕,开始偷偷摸摸地跟着宁虞。
宁虞每日卯时起,他听到动静也立刻跟着爬起来,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往院子里看。
宁虞在院中练剑,他就坐在门槛上看个不停,到最后胆子越来越大,竟然在宁虞练剑时搬着小板凳在旁边看。
几个月过去,宁虞早就习惯了易雪逢成天自以为暗中实际上是光明正大地看他,已经视若无睹。
一大清早宁虞在院中练剑,无论他剑术多么高超,每天清晨依然会一成不变地挥一个时辰的重剑。
易雪逢睡得迷迷瞪瞪的,搬了个小板凳坐着一边,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睡懵了,竟然试探着两只小短手缓慢抱住了宁虞的腿。
宁虞理都没理他,依然自顾自挥着剑,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腿上的挂件。
易雪逢彻底放心了,抱着腿不肯再撒手,没一会竟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