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逢在刚入魔时也曾经听说过蛮荒第一任君上,只是那时的他满心颓废,根本没有在意这个。
若是牧雪深当真是蛮荒第一任君上,那当年放正道入蛮荒的重心君,或许根本并未被夺舍,而是心甘情愿听命于他,所以宁虞杀了他才没有伤到牧雪深,反而让他逃了。
牧雪深道:“蛮荒魔修无恶不作,处处同正道作对,甚至有一段时日,秋满溪走到哪里我便让那些魔修去那里屠城,哈哈哈你都不知道秋满溪看到那血流成河场景时的表情,正道啊真是可怜啊,悲天悯人,情感太过,束手束脚,他甚至连杀我都不敢。”
易雪逢听得死死握住了手,厉声道:“但是最后秋满溪还是将你杀了!”
牧雪深也没有动怒,他唇角勾起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压低着嗓音道:“是啊,我的好哥哥,长了一副天生的铁石心肠,全然不顾我和他血脉相连,将我一剑穿心,身体封印在了蛮荒炎海,没到千年便化为灰烬,魂魄封印在云胡城,永生永世不得从哪个鬼地方出来。”
他突然抬起手按住易雪逢的后颈让他同自己额头相抵,即使两人接触的地方被火属灵力烧得一片焦黑他也全然不在乎,只是越说声音越快,脸色也越来越狂乱:“他说他恨我,可是啊秋满溪,他从未爱过我,又何谈恨呢?”
易雪逢抬起手想要一掌将他推开,手却直接穿过他的灵体摸了个空。
牧雪深道:“他让我生不如死了这么久,我依然逃了出来,但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抓着易雪逢完全不顾自己灼灼燃烧的灵体,喃喃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他这样狠心对我,我都不想杀他?从云胡城刚出来的那些年,我将他身边所有亲密之人悉数杀光,只有他,只有他我下不了手……”
他原本是在问易雪逢的,但是说着说着,他似乎自己找到了理由,喃喃道:“对了,他是我哥,我自然是不想杀他的,当年整个家中,只有他一人是真心对我好的,还有那场大火,若是没有他不顾性命去救我,我早就死了。是了,因为他是我哥哥啊所以我才下不了手,我爱他,就算他恨我,我也爱他。”
他说的颠三倒四,重复了好几遍后几乎将自己也说服了。
易雪逢面无表情,将一只手臂上的火属灵力全部散去,直接化为牧雪深同样的冰雪灵力,抬起手朝着牧雪深的脸甩了一巴掌。
这一下,他竟然打到了实体,而且将牧雪深隐着的半边脸上的面具给打掉了。
只听到面具消散的轻微细响,露出了牧雪深那张被烧得伤痕累累的脸。
易雪逢冷冷看着他,道:“你是在自欺欺人罢了,秋满溪这般畏惧活着,你不杀他只是因为想要看着他痛苦,他才不是你兄长,他也没有你这样令人恶心的弟弟。”
牧雪深偏着头,丑陋的脸呆呆地看了他许久,才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唇边,柔声道:“嘘。”
他唇角翘起,露出一抹似笑似哭的狂乱神色,仿佛怕被人听到似的,小声道:“不要大声说,我哥会听到实话的,这样我就骗不了他啦!”
他说完,突然放声笑了出来。
易雪逢骂道:“你真是个疯子!”
牧雪深笑着笑着,眼角就划过两行泪,他歪着头轻声道:“如果你不将身体还给我,总有一日你也会和他一样,想死也死不了。”
易雪逢冷冷看着他,正要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牧雪深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易雪逢方才打他的那只手,突然歪头一笑,柔声道:“但是疯子并不代表是傻子啊。”
易雪逢一惊,被抓住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不妙了,方才他暴怒之下撤去了手臂上的火属灵力甩了牧雪深一巴掌,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将灵力放回去。
只是这一瞬间的漏洞,让牧雪深寻到了可乘之机,他死死抓着易雪逢的手臂,强行用寒意将他整只手臂冻成冰霜,而那些火属灵力触碰到那些寒意后,竟然完全不能顺利回到手臂的经脉上了。
牧雪深将自己的神识往易雪逢手臂上灌,他紧紧盯着易雪逢那张微微痛苦的脸,笑了笑,道:“你问完了,该我了。”
易雪逢手臂上逐渐腾起来一阵阵寒意,将他身体直接分成了冰火两边,一时间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
牧雪深抓着他的手,低声道:“我告诉了你我的来历,现在轮到你了,告诉我你又是谁?”
易雪逢被他制住,经脉中寒意和炽热两种感觉相互碰撞,让他整个人痛得几乎要跌下去,即使这样,他竟然笑了出来,抬头对上牧雪深的眸子,艰难道:“我……我是谁,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
牧雪深定定看着他,道:“我也说过了,我不信。”
易雪逢原本觉得身体上炽热居多,但是随着牧雪深的灵力越来越灌入,他开始觉得整个身体开始发冷了。
他死死攀着牧雪深的手让自己不要跌下去,浑身发寒,嘴唇都在哆嗦,却还是坚持着道:“蠢、货。”
牧雪深没想到他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着骂人,被骂了愣了一下,才一把放开他的手,居高临下看着跌在地上的易雪逢,冷淡道:“现在,杀了自己吧。”
易雪逢还在疑惑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接着就感觉到方才被握住的那只手突然像是不受控制了似的,违背他的操控一点点抬起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牧雪深冷冷看着他,易雪逢脖子上的手并没有立刻施力,反而像是在猫抓老鼠似的一点点地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