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更诧异,他看看温蕴:“你也动手了?”
“没有……”温蕴拿袖子擦擦眼角,他哑声说,“冯爷,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壮汉咂咂嘴,又扭头看看苏誉:“温蕴这孩子在厨房,干得挺好。誉少爷,他没给人添乱过。”
苏誉边吃,边哼了一声:“所以我才说,他更适合呆着的是厨房。老冯,你还是把温蕴领回灶台去吧!”
苏誉这一句话,温蕴哭得更厉害了。
看他这样子,苏誉无奈地搁下筷子:“我要是客人我也得气死,这么好的猪肚饭,哭得我都吃不下去了。”
豆腐见状,赶紧戳了戳温蕴,小声说:“道歉!”
温蕴这才哭哭啼啼道:“经理,对不起。”
苏誉摇摇头,让他俩先出去了。
“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
冯振川被他这话说得笑起来:“豆腐手里的人,不是豆腐是什么?”
苏誉想了想,也笑起来。
豆腐原名叫阮小墨,就因为姓阮,脾气又特别好,生得又特别漂亮,据他自己说,从会吃饭起就被人吃豆腐,他妈妈车间里的大叔大妈成天摸他,能把他生生给摸破了皮。上学的时候,天天为这个和人打架,后来索性不打了,拿这体质换钱,“摸一下五块钱”,从头到脚贴满了价码。把当时在招聘的苏誉给笑得一塌糊涂。
后来苏誉给他起了个外号,就叫豆腐。
这男孩子在独眼杰克做了这么多年,本名不常被人提起,倒是豆腐这个外号,如今已广为人知。
豆腐一向老练沉稳,带着点稚气未脱的苹果脸是伪装,真正的他成熟细心。苏誉交给他事情,没有不认真办的,尤其让苏誉喜欢的是,豆腐这孩子有一种天然的举重若轻的姿态,性格一点都不毛躁。哪怕遇上特别着急上火的事,他心里再犯难,也决不会把火急火燎的一面暴露给你看,更不会明火执仗的和他人起冲突。所以酒童之中,苏誉格外欣赏他。
“这班孩子里,也就豆腐还扛得住事儿。”苏誉摇摇头,“连布丁都得逊他三分。更别提这个温蕴,遇上事情他比你还急,一丁点儿风浪都禁不起,恨不能让你跪下来求他别哭。”
冯振川摇头:“温蕴确实不该做酒童呀!何必给他去前厅呢?”
苏誉白了他一眼:“是我逼着他做酒童的啊?难道不是他求来求去的,非要干这个么?”
“多得是赚钱的活儿,这孩子,认死理。”
“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苏誉抓过纸巾擦擦嘴,“想回大学念书,考进那么好的医学院,结果只念了不到一年。助学贷款一直申请不下来,家里爹是瘫子妈是疯子,本来就拉下一屁股债,弄俩钱连地瓜干都不够啃。”
冯振川轻轻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身上那条斑斓如调色盘的脏围裙:“谁没个难处呢?叫我看,这孩子是想回学校想疯了。誉少爷,你别怪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苏誉瞪了他一眼:“我是开慈善机构的啊?我是圣母啊?”
冯振川笑道:“你就这么把温蕴打发回厨房,他得把厨房哭出个游泳池。”
他想了想,又说:“上次,海生少爷过来不也说了,温蕴这孩子本来眉清目秀的,留在厨房弄得乌眉灶眼,太可惜么?”
苏誉长叹一声,推开碗筷:“说来说去我就是得做圣母!我不肯做,你们都逼着我做!”
正说着,又有人敲门,苏誉没好气道:“今晚这是怎么了?吃顿饭都不让人消停!”
进来的是布丁,他鬼头鬼脑的瞧了瞧屋里:“冯叔,您没在厨房啊?”
苏誉更没好气:“又有什么事?”
布丁进屋,他揉了揉鼻子:“我想去厨房弄点点心吃,结果一掀笼屉全都是空的……”
“不是吃了晚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