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蕴的首次手术之前,豆腐还是上医院去探望了,温蕴仍旧笑盈盈接待了他,仿佛那天的事情从没发生。
温蕴既然是这样的态度,豆腐自然也不好再提那件事,好在那天病房里并不是只有他们,小寇那几个酒童都在。
豆腐没坐多久就告辞了,小寇和温蕴打了一声招呼,将豆腐送出病房。
豆腐问,怎么没见布丁,小寇说布丁昨天已经来过了。
“和经理一块儿来的。和温蕴说了好久的话,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豆腐默默听着。
温蕴在店里,最亲近的人原本是他,这男孩一向有点害怕布丁,觉得布丁严厉,所以轻易不会往布丁跟前凑。
然而现在和温蕴倾心长谈的人成了布丁,豆腐却只能混在酒童堆里,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椅子还没坐热就得起身告辞……想到这儿,他忽然心里就莫名烦闷起来。
“经理没说啥?”豆腐又问。
“说了,经理说,温蕴不是不愿见祁家任何一个人么?那正好了,管祁家怎么想,独眼杰克会为他负责到底的。往后就算拄了双拐,店里也会给他留位置。”
其实苏誉对酒童一贯的态度都是如此,但今天豆腐却觉得小寇这些话,听着格外刺耳:苏誉宁可收留一个拄着双拐的残疾,也不愿留他在店里……
他甚至还不如废了的温蕴。
想到这儿,豆腐终于忍不住淡淡道:“拄双拐的酒童,这世上闻所未闻吧?”
他这话如此尖刻,小寇吃了一惊,他看看豆腐:“就算不做酒童,还可以做别的呀,豆腐,温蕴和祁家翻了脸,这往后他还能去哪儿,当然只能回店里……”
“何必翻脸呢?他变成这样是祁家的责任,索性让祁如山负责到底好了。”
小寇越听越不是滋味,他不由就站住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他眼神怪怪地看着豆腐,“你怎么能把温蕴推给祁家?”
豆腐抬头看看他,半晌,他才说:“你是希望我和顾海生分手,然后全力承担起温蕴的人生?就因为他爱我?”
小寇呆了呆,他忽然尴尬起来:“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豆腐转过身去:“本来是不知道的,本来,也不想知道。”
小寇见他这个样子,只得也低着头,闷声不响跟着,慢慢顺着医院低矮的绿化带往前走。
终于,他还是说:“豆腐,你别怪我多话,当初你和顾先生在一块儿,那段时间温蕴瘦得不像样子,还是经理把他叫过去痛骂,又叫老冯做东西给温蕴吃,他这才一点点好起来……温蕴心里只有你,只要你不在场,温蕴满嘴说的都是你,愣是把我们都听烦了。岳龄总说要去敲敲边鼓,温蕴不许,他说,一切要顺其自然才好,结果谁知,你却顺到顾先生那边去了。”
豆腐停住脚,他盯着小寇:“你是在责怪我?就为了我没和温蕴在一块儿?”
小寇看着他,那样子仿佛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他终于开口道:“我真弄不懂!豆腐,经理哪儿对不住你,你非要把顾先生从他手里抢过去?”
豆腐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望着小寇,轻轻翕动嘴唇:“你说什么?”
“我知道这话难听,上次八卦杂志说你‘吃里扒外’,我还替你委屈,可是豆腐,你这样做,不是吃里扒外又是什么!”
豆腐整个人都在轻晃,好半天,他才吃力道:“是谁跟你说,顾海生是我从经理手里抢走的?”
“都这么说呀!豆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客人们七嘴八舌的,我们这些酒童,什么话听不到?!”
豆腐只觉得血都涌到了头顶,他几乎听不清小寇的声音,却只听见耳畔血管嗡嗡悸动!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经理太过分,无缘无故的逼你走——原来他不是无缘无故!换了我,我也要辞退你呀!豆腐,经理这么多年器重你,把你当心腹,没有一点地方防着你,连保险箱的密码你都知道,结果你就这么捅人家刀子?!经理他哪儿对不起你!”
望着小寇那张义愤填膺的涨红了的脸,忽然间,豆腐原本要和小寇对个皂白的雄心,悉数化为一滩雪水……
“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