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然心中的惊骇已经不能用笔墨来形容了。
但她现在至少弄懂了两件事:这个内中有色彩的玻璃珠是邵劲搞出来的。以及他说不定还可以在这玻璃里头搞上别的更复杂的图案!
她的心都因为这种可能性而微微热了起来。
但她也在同时产生了一些迷惑:既然邵劲有这个本事,怀恩伯府为什么一点都不重视他?不可能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邵劲不愿意用这些东西换取更好的环境,他根本就没有在那里透露一丝自己会这些东西的。可是现在又这样直接的拿了出来……
她和邵劲说着话,观察着邵劲,想着对方的目的。
渐渐的她发现了,虽然邵劲和她面对面坐着,但邵劲的注意力其实并不一直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了,他会去看岸边的芦苇,看着它们的摇摆也能笑上一下;他的脚边跳过了一只鹅,他也能跟着那扑腾的鹅乐上一会。
他很开心。
他好像很轻易就能开心起来。
徐善然觉得自己真正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样子了。
她不再待下去,很快结束了话题。在将要送邵劲离开的时候,邵劲突然叫住了她:“哎,等等……!”
徐善然问:“怎么了?”
“我送给棠心的东西就是香皂,就是那朵玫瑰花一样的,没有玻璃珠。”邵劲对徐善然补充说。
“哦,你是怕我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把棠心打死吗?”徐善然微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邵劲傻眼了。
徐善然脸上的笑容便更大了一些:“如你所说,不过几颗珠子而已,何至于此?”
结果等再坐船离开一直到走回了外院,邵劲还因为徐善然最后的笑容而晕晕乎乎的。直等到他又回到了书斋,坐到自己位置上,何默凑上来问他刚才去了哪儿,他才蓦地醒过身来,暗骂自己真是越过越回去了,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的笑容给闪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喂,喂,我说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何默在邵劲旁边叫道。
“听见了听见了。”邵劲敷衍。
“那你去干什么了?”何默问。
“去解决我的人生大事了。”——交学费!邵劲没好气地说。
“什么人生大事?”何默摸不着头脑呢。
结果这回邵劲还没有回答,欢喜就从书斋的内室转出来,轻轻咳嗽一声,提醒说:“几位少爷,差不多该开始背诵诗书了。”
一个两个声音噤下去,正认认真真读书的何鸣总算松了一口气:终于安静了……!是谁说久在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的?他这身居闹市之中,日日都要被吵得不得安宁啊!
一堂背诵足足半个时辰,等到欢喜再一次转进来示意可以暂时休息的时候,读书读得想吐的何默和邵劲立刻将书本一丢,收拾桌面坐在位置上就等着吃马上就要送进来的点心。
今日的点心依旧是那胖胖的厨娘给送过来的,那厨娘带着笑容走进来的时候,何默和邵劲都眼巴巴地看着,等她先将徐佩东的吃食递给欢喜,又小声说过几句话后,再会过来打开食盒盖子,从中端出个雨过天青色的小碗,掀开碗上盖子,露出底下那清色汤中白色的豆腐与翠绿叶片的时候……
何鸣很乐意的接过了碗,邵劲反正看什么吃的都高兴,只剩下何默,在看见那豆腐的时候脸色就垮了下来。
他憋着气等那厨娘走远了,才用汤匙恨恨地去戳那豆腐:“昨天是甜食就算了,今日竟然给我上豆腐?豆腐下是不是还垫着什么叶片?真以为我是兔子可以生吃叶子啊……?”没想到汤匙才戳下去,当下就自那外表白白嫩嫩的豆腐中勺出了半勺的馅来。他“哎呀”了一声,颇为惊喜的将东西塞嘴里,嚼了两下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当下就说了声,“好吃,比过去的好吃多了!”
这话说着他本来也没想人附和呢,没想到何鸣和邵劲都说:“是好吃啊!”
何默的眼神先落到邵劲身上,他鄙视说:“你的意见就算了……”
邵劲:靠!
何鸣笑起来:“我也觉得好吃,新来的厨子吧?”
不想正送完东西出来的欢喜听见了这句话,笑道:“可不是呢,今日少爷们的点心也是我们姑娘亲手做的。”
“表妹?”这是何鸣。
“什么!?”这是何默。
“……”邵劲,他差点把‘小丫头’这三个字给叫出来了。
然后还是何默脑筋转得最快,他问:“怎么说也,难道姑父的点心每日都是……”
“这是自然。”欢喜挺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