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舒绝望了。她仿佛听到铃声在笑:你逃不了的。是的,她逃不了。无论她逃到哪里,恐怖的铃声都阴魂不散地缠着她、折磨着她。
怎么办?如果一直生活在恐怖的铃声中,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苏舒的心跳开始紊乱,苏舒的身体开始抽搐,苏舒的精神开始崩溃。她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喊:救命!——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救命!”苏舒被噩梦惊醒,猛然坐直了身体。
寝室里空荡荡的,日光灯的镇流器不时发出“吱吱”的电流声。刚才,她看书看得睡着了?
摇了摇头,一切正常。只是一个梦而已?!苏舒抹了把额上冷汗,伸了伸腰。刚才那个构,未免太可怕了。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来。
“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我为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关上爱别人的门/也是这个被我深爱的男人/把我变成世上最笨的女人/他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他说最爱我的唇……”
苏舒侧着脑袋,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机。那个叫胡杨林的女歌手用她最温柔最甜美的声音来倾述一个最伤感最悲哀的爱情故事,这是怎样的心痛和柔情?曾经有一度,苏舒深深地痴迷于这首流行歌曲中。虽然,她从来没有爱过,也从来没有被爱,但她仿佛从这首流行歌曲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苏舒掀起手机翻盖,看了看号码,138xxx71724,一个有些眼熟的陌生来电。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聆听。
手机里传来一阵“哗哗”的流水声,却没有人说话。
“喂?”苏舒叫了一声。
手机里还是没人说话,倒是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女人的低沉的哼歌声。
苏舒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听得很清楚——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苏舒虽然很少唱歌,但这首歌,她总会在洗澡时情不自禁地哼上几句。每当她心情烦躁时,她总会在没人的地方低声哼起这首歌谣。这首从小就陪伴着她成长的歌谣,成为她心灵深处的一片净土。不管现实中有多么忧伤,只要哼起这首歌谣,她的心境总能回到童年时的欢乐与纯真,仿佛被净化了一般变得一片澄清。
可是,手机里怎么会传来自己哼歌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是谁打来的电话?
苏舒再次看了下来电显示的号码:138xxx71724。她想起来了,在昨晚,她似乎做了个噩梦,噩梦中接到的电话就是这个号码!
是做梦?还是……
苏舒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明显地感到一阵疼痛。不是做梦,那是真的了!
“你究竟是谁?”苏舒颤抖着嗓音叫了起来。
手机里没有人回答她。“哗哗”的流水声和低沉的哼歌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乎走到了床边,上床睡觉。手机里沉静了一会,接着传来大门“吱呀呀”地被推开的声音,一个人走了进来,似乎也走到了床边,冷笑了几声,仿佛一只捕食猎物的夜枭怪叫声,笑得苏舒毛骨悚然,直冒冷汗。
7
只要稍微有点判断能力的人都能听出来,那个人的笑声太不正常,充满了恶意。这时的苏舒,已经把手机里那个哼歌的女人当成了自己,不知不觉中深深投入其中。
冷笑过后,那个人突然说了一句话:“真让人流口水啊。”
声音是陌生的,像鸭公嗓一样沙哑,依稀能听出是个女人。苏舒心中搜索了一遍,她所认识的人当中并没有这种声音的。也就是说,这个鸭公嗓的女人和她素未平生,怎么会突然闯进女生寝室,对她意图不轨呢?
真让人流口水啊……
如果这样的话,是出自一个男人,还可以从性方面去猜测。但是出于一个女人之口,这样的话就特别诡异了。
不知怎的,苏舒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吃。她的脑海里甚至浮现一个可怕的场景:一个面容奇丑状若疯子的女人提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兴味盎然地盯着熟睡中的自己,口水从嘴角中放肆地垂落,贪婪的眼睛中凶光毕露,正思索着从哪里开始下手。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可怕的联想。吃是人类最原始也最低层的欲望,古今中外的历史中关于人吃人的事件屡见不鲜。但是,在现代文明中,这种令人发指的丑陋恶习早就已经销声匿迹,怎么可能在女生寝室里再度重演?
苏舒屏住了呼吸,握着手机的右手在微微颤动,眼睛慌乱地到处张望。幸好,日光灯是开着的,灯光虽然看上去显得有些阴森森的惨白,却总比恐惧莫名的黑暗要让人安心得多。
鸭公嗓的女人说完那句话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沉默半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手机里再度传来声音,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苏舒稍稍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脚步声再次传来,这次是渐行渐近,很快就走回床边。
苏舒心里发急,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为手机中那个睡着的女人担心。然后,她听到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苏舒,苏舒,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