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
沈放缓缓俯身,嘴唇贴上了她的嘴唇,舌尖轻轻舔-舐着。
陆银湾好像有些受宠若惊似的,好半天没有声响。沈放简直能想象出她的模样和神情,想象出她睁得大大的看向他的眼睛,微微张开的艳如蔷薇的嘴唇。
“师、师父,你……”她的声音压得很小很低,小心翼翼地。好像一下子成了和那个乖戾残忍、喜欢撩拨他勾引他的小妖精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羞赧起来,慢吞吞地问,“师父,你怎么啦。”
“没什么,你不是喜欢主动些么。”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又很平静,与意乱情迷的她完全不同。他问:“我这样,你还满意么?”
陆银湾点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师父,我其实……我没想要逼你的……我只是很喜欢你呀……”
她轻手轻脚地往他怀里钻,像极了小时候因为夜里不想一个人睡非要来钻他被窝时候的样子。
她小时候就淘的很,人不大心眼却多,眼珠一转的功夫,小脑瓜里就不知道冒出来多少鬼主意。偏偏还伶牙俐齿的,他常常拿她没办法。
“可不可以再抱抱我?我真的很想你,师父。我……”她的话再一次被他用深吻堵了回去。她迷茫又惊喜地回应他,晕晕乎乎的模样,“……唔。”
沈放拥住她,一边亲吻她,一边手指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后颈,逡巡环绕。一吻结束,他将她转过身去,从背后揽住她。
她还沉浸在与他亲昵的余韵里,一动不动任他抱着,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师父,你怎么忽然对我这样好?你又承认喜欢我了么?”
沈放没有回答她。
她自言自语道:“师父,要是你一直对我这样好就好了。我什么都愿意听你的,唔……”她忽然痛苦地低吟了一声,惊恐叫道:“师父!”
沈放双手用力,绞在她颈间透明的蛟丝立时被拉紧。
蛟丝非丝非线,乃是一种蛊。这类蛊虫身体极细,坚韧非常,有如弓弦,且极嗜血,一碰见新鲜血液不必用力它自己就会兴奋地越缠越紧。用它杀人,往往不需多大力气就能置人于死地。
这极适合现在的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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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银湾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欣喜中回过神来的,两只眼睛里都是眼泪。蛟丝嵌进细白的脖颈里,鲜红的血液淌出来。
她的双手在脖颈上抓挠,可没办法将蛟丝拉出来,她大哭着问沈放:“师父,你要杀我?你要杀我吗?!”
沈放知道不能心软,两手缓缓收紧。陆银湾挣扎的更剧烈了,可是却毫无反抗的余地。
她被他禁锢在怀里失了力气,胡乱地去抓他的手,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眼泪淌到他的手背上,冰凉的。
“师父,如果要杀我,为什么让我背对着你?”
“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师父!师父!师父!!!”
“……”
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惊惶,到激动,到愤怒,到恐惧,到嘶哑,最终喉管被完全割断,说不出话。
沈放狠狠一咬牙,舌底齿间皆是血腥味道。
蛟丝乍然收紧,一瞬断喉。
一声从喉底发出的沉闷声响,断送了沈放最后的一丝气力。可他的耳边还在嗡嗡地响,仿佛还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哭泣,和陆银湾死前最后的、模糊到难以辨别的低喃。
“师父,我不怨你……你抱、抱着我,我好高兴。”
“死了也高兴。”
沉寂的夜里,大雨已停,万籁俱寂。
可是沈放好像还是能感受到有人在发抖,听到有人在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抱着陆银湾的头颅,后知后觉地发现——是他自己啊。
口里血腥滋味尚未散去,身首异处的尸体尚未冰冷。他睁着眼睛,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压在自己的胸口上,终是落下泪来。
这么痛吗?
原来竟会这么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