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领人扬长而去,张燕亦有些怒气,旁侧刘石道:“刀盾手还剩不少,所缺再补充人手就是,此番咱们使会用拒马枪的枪手跟着,让邓疙瘩再讨不得好去!”
张燕摇摇头,一时竟沉默起来,他这模样可少见,诸渠帅不由俱都侧目。
良久,才听他开口道:“撤回刀盾手,让弓手先对谷口压制一番,每部各出三百精壮,打开鹿角,重甲骑上!”
邓疙瘩的士卒确实精锐,不过人数太少始终是他的致命之处,真强攻下去,伤亡不定会大过这般被动挨打。
为小小胜利欢呼还没多久,谷口便见外面弓手成两排走上前列,弓卒们忙弯弓劲射,只是自家人数太少,算上官兵投降的弓手精壮,也才三百余,还没放翻几个,那边有头目扯开喉咙喊了一声,山贼中第一排弓手便全扯开手中武器,瞄向谷口。
“躲避!”
谷口狭窄,邓季扯开喉咙只叫了一声,自家便趴到鹿角之后,其余人等忙也有样学样,只是密集的箭雨已攒射而来,有人动作稍微慢了些,躲避不及,顿时就被射成了刺猬。
身边有人惨呼倒下,邓季皱眉转头看着,死去的除精壮外,有一个是刀卒,两名辎辅弓兵,此外甲胄缝隙中被箭射入,受伤的也不少。
按理说贴身肉搏更凶险,可之前踏营时自家并未损失人手,反倒是一排箭雨射杀了几个,战场就是这样,每一刻都充满着变数。
这时候,第二排箭雨又到了,好在这次都已躲避开,再未造成伤亡。
之后外面的弓手又射了几波,几乎都没有什么杀伤力,这更像是在示威。
浪费不少箭枝,等箭雨终于停下的时候,各部抽调出的四千精壮便向谷口疾奔而出,后面,孙轻的重甲骑在等他们将鹿角踏平。
地面传来的沉重脚步声立刻就惊动了谷口,看着黑压压扑上来的山贼,邓季忙大声喝道:“勇卒、辎辅兵在前,精壮也调上来,给老子死守住!”
精壮平日待遇如同老弱,太让他们拼命就说不过去,只这时已是生死之际,不拼命就没活路,不用动员,精壮们都自动拿起武器,邓季挑选了二千强壮些的协助防守,只是一直安排在更远的后面,方才箭雨就没怎么波及到他们。
弓卒们已起身换射,只是对方黑压压的人数实在太多,他们寥寥几支羽箭掀不起多大波澜,才几个呼吸间,山贼们已经涌到了谷口。
二十余丈宽的谷口挤不进多少人,到了这里,太行黑山诸部山贼们也只能分批填入。
“杀!”
一时间,短兵相接!
为了生存下去的粮食,敌我双方都在高声喊叫着,最前排的山贼伸手刚要去拉动鹿角,却很快就被鹿角对面刺出的长枪或飞来的羽箭击杀,身体还没完全躺倒,后面的同伴的脚已踩上身来。
“快,给老子快一点!”
坐骑不安地来回迈动着,马背上,孙轻忍不住喃喃自语。
堵在小小的谷口,双方已展开殊死搏杀。
这狭窄的地方,双方能施展开的兵力都不多。在几名渠帅监管下,各部山贼抽调出的精壮前仆后继,前面的刚倒下,马上就添入新的人手;邓季方除勇卒和辎辅兵外,精壮也早扑了上来,在一层层鹿角后与对方争抢厮杀,拼命护住鹿角。
每次听到有熟悉的勇卒惨嚎声响起,邓季心里都在滴血,勇卒的难得不必说,老子好不容易攒起的这点家底啊,且朝夕相伴下来,大多数人音颜笑容都已熟悉!
这个时候,最前列的勇卒和辎辅兵身上都汗透甲背、血染征衣,而弓卒们,手指早都被割破,血迹将弓弦染得腥红,可人人都还在死战,在压榨体内每一丝精力。
可任邓季、太史慈和勇卒、辎辅兵、精壮们如何英勇,鹿角终究还是被一层层拉开、砍散,最终失去所有屏障。
“鸣金唤他们回来,重甲骑准备上!”
如今太行中人口本就减得厉害,这么大伤亡诸家渠帅也自心疼,当看到这一幕时,张燕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