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雄相争,公孙瓒讨要袁绍家眷,自己不能再两面讨好,可投靠任何一方,押上的除去这刺史之位,或许还有自己整个家族性命!
所忧所虑,让他数夜不能寐!
终日与别驾王彧等商讨,亦不得计,若非甚服程昱之才,求教于他,其力主助袁绍,恐怕刘岱至今还拿不定主意。
既然已押下去,便得尽力让自家成为胜利者,除逐走范方,刘岱还另遣五千兵马北上助袁绍,听闻界桥一战袁军败公孙,总算让他安心不少,可以来这东平国征讨黄巾了。
这时,一名武将正往城楼上本来,待到近前,脚步声终惊动了刘岱等,回头一看,却是济北相鲍信。
“允诚,尚有何事?”
看见是他,刘岱不由紧紧皱起眉头。
自己已决定出兵歼灭黄巾,这鲍信却屡次来劝阻,若依他言只固守城池,黄巾势必只会如雪团般越裹越大,今后更难剿灭!
只是这厮是个偏执的,品秩又与自己相当,他要谏言,除非如原东郡太守乔瑁般杀了,否则拿他还真没办法,平日都尽量避开了,今日却追到此地来。
“刺史大人,有檄文传到!”
鲍信却并非再为之前那事来,听过他的话,刘岱才现他手中还拿着张白纸。
待王彧接过念了遍,程昱好奇问道:“雒阳令邓季,此何人焉?”
——
冀州魏郡,邺城,议事厅。
年初靠麴义埋伏弩手灭杀掉公孙瓒最精锐的三千白马义从,界桥之战获胜,可公孙瓒实力并未因此大退,仍占着青幽大部和部份冀州郡县,袁军尚不能失去警惕,且按探马回报的军情来看,白马公孙正调集着军马,近期内只怕还要再次挑起战端。
不过这时候,文武们聚集议事,除公孙瓒外,探讨的还有邓季那纸檄文。
诸子中如今只袁谭已弱冠,便跪坐在袁绍身后听议,其余文官居左武将在右。
麾下武将中,地位最高者自然是原与袁绍同为西园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琼,其后是领韩馥军来投且又善战的麴义,再下面才是颜良、文丑、张郃、高览之辈。
文官中,已任冀州别驾的沮授只能坐在第二席,其余审配、郭图、辛评、荀谌等更在其后,席上跪坐的却是位身材高大的老者,须虽花白,却挡不住其英武之气,只是此时满脸疲惫,还不时捂嘴轻咳,身体虽雄壮,内里却早已孱弱不堪。
这位便是当世最有名的大儒之一,公孙瓒、刘备之师、曾官至北中郎将的卢植!
卢植刚毅,不比蔡邕,其在朝中数次上谏,去岁终究惹怒了董卓,若非他名气太大,绝不只是免官罢职那般轻易。
自此他便离了朝廷中枢之地,自归幽州隐居于上谷郡。
公孙瓒虽为其弟子,然性残暴,治下横征暴敛,幽州民多怨,卢植不能劝。界桥之战后,袁绍遣人几番延请,终不顾公孙瓒,应允出山为其军师,他自己也知晓,这副身体气虚神弱,已是油尽灯枯,恐命不久矣,然公孙瓒失民望军心,日后必败,出仕袁绍,只为家族免祸。
袁绍却不顾这些,对他来说,需要的不过是卢植的名气罢了!
界桥败公孙,匈奴手中取并州,再能得这位当世大儒相投,自家威望当世何人能及?
当然,若去岁那颍川荀文若肯留下,不去改投曹操,便更佳了!
颍川郡文风极胜,豪族亦为最多,除荀氏外,尚有颍阴灌氏,阳翟薛氏、原氏、褚氏、赵氏、李氏、郭氏,颍阳王氏、姚氏,舞阳韩氏,长社钟氏,郏县臧氏、申氏,皆为第一等的豪强大族,其余略次些的方氏、赖氏、庾氏、乌氏等亦多不胜数。
在这许多大族文士中,荀氏乃佼佼者!荀彧祖父荀淑便大有才名,其八个儿子号称“八龙”,在颍川的号召力可不是辛评兄弟出身的辛氏这般小族能比拟的!
袁绍欲将荀氏家族绑上自己战车,荀彧便是荀氏这一代能力最强、话语权最重者,否则其弟荀谌原本从韩馥,今亦留在他麾下听用,可才名影响俱远不及乃兄,在颍川可使不出多少力来。
可惜荀文若终究未能留住,他竟然跑到东郡去投曹操?
为这荀彧之故,袁绍对曹孟德心中便多出根刺来!
我袁本初留不住,你阿瞒居然能留下他来?
当然,此时众人正讨论的是原太行中一名小小山贼来的檄文。
那贼厮胆子颇大,檄文中以大义之名匡之不说,尚敢以身后之事要挟诸侯,令人生出吞下苍蝇般厌恶来!
至于大义?他不知此等事项,自家才最擅长么?
听审配、郭图等争议不休,麴义不时亦插言,袁绍不由有些烦躁,终开口问卢植道:“卢公之见如何?”
卢植勉强笑笑,应道:“一县令之举,小事尔!然若因其失民望,却为不智!”
“足下所言,甚得吾心!”袁绍拍掌笑道:“然我军中亦缺粮,助力有限,便与他五千石,来日遣民夫送去如何?”
注:厨者,能以财救人,八厨指党锢时乐善好施救济其他党人的八位救济者,俱都身家丰厚,有记载八厨供财,缗钱千万,他们是度尚、张邈、王考、刘儒、胡毋班、秦周、蕃向、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