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小儿胡为,实属不智!”田丰立马呵斥道:“公孙瓒已渐不支,袁绍正当势,又岂是易敌?且邺城亦天下雄城……”
“田师却忘了,我本乱世中一贼人!”一口打断他的话,邓季笑道:“得起于草莽中,能有今日之势已是万幸,便从头来过,亦无不可!”
这话虽是他笑着说出,却自有许多郁闷、委屈在,田丰呆呆地看着自家这弟子,过了一会,他停住笑,面色已转为狰狞,咬牙切齿般又道:“弟子德行不修,向只知睚眦必报,以德报怨却是不能,袁绍欲动我根本,我河南两军精锐之士,未必便不能与其一战!”
强忍住心中感动,田丰还是摇头道:“若兵卒尽出,河南险矣!不过为吾一人,你置数十万民于何地?”
之前的话只是赌气说出,邓季还没能考虑得太多,听田丰说及,停下好好想想,他才道:“吾等为贼时,最喜胁裹民众攻城掠地,若我领两军精锐攻袁绍,治下民众尚留河南何用?皆可随军北上,若得冀州,自不缺安置之地!有白马公孙与袁绍为敌,可引为奥援不说,又尚可联通太行中黑山诸部,张平难与袁绍军数战,曾为麴义所败,甚是记恨,闻吾往攻,当可为盟来助!”
邓季自己越想越有道理,田丰却觉得他是在胡搅蛮缠,不悦道:“若如此,你非救我田氏,实迫袁绍杀之也!”
田丰说得不差,邓季若真如此做了,胜负且不论,恐两军还未交战,田氏一族就先被袁绍杀来祭旗呢。
只想如何攻伐袁绍,却忘了救人才是初衷,用力地挠着头,邓季却是再无它策,只得苦声道:“一人计穷,待我召众文武问策,田师且勿慌忙便去,亦当好生计议一番再定行止来!若实无计时,弟子亲送北归就是!”
“心急如焚,吾如何待得?”田丰顿足道:“送信人尚在雒阳,若延时日久,袁绍不耐……”
见田丰手足无措,邓季脱口道:“此事易也,可先使人往报冀州,言吾已觉此事,强自拦阻,田师一时不得脱去,只可待机而动,徐徐图之,先稳住袁绍即可!”
大本事没有,小手段邓季却是不缺的,从当初胁裹田丰时诈其家人出城的办法便可见一般。
不过拖延些时日罢了,法子其实很多,只是田丰心绪已乱,未及想到而已。
邓季拿定主意,无论如何得想出计策,不让袁绍抢走自家军师,田丰想想,确实也不用那般急,便先依了他。
为做给那送信人看,当日,邓季便派黑铁卫围了田丰府邸,限制人等出入,又使伍宁大张旗鼓在城内捉拿“冀州奸细”,小半日后,暗中盯梢的黑铁卫回报,送信人已逃出雒阳去了。
军师之能如今郡中上下早已信服得紧,认定其乃河南举足轻重的人物,邓季这般突然举动,顿将雒阳城中不明就里的田畴、焦触等吓得不轻,忙跑到郡守府来问因由。
事关家族性命,此事尚需机密,田丰已叮嘱过,邓季一点口风也没吐漏,只将其等劝出去,又偷偷从黑铁卫中选使快马往太行去联络张燕。
年前南下时,邓季尚赠不少战马与张燕留情,想必请其打探如今邺城中田氏一族处境并不难,又让使者问其,若自家与袁绍死战,其等可否出兵相助。
使者出三日后,已是大汉初平四年岁,乃是癸酉年。
今年岁河南郡注定不能好生安稳,邓季与田丰想不出对策,这才诏令各地军候、县长以上文武赶回雒阳议事。
太守派兵围住军师府邸,禁止人等出入?
三日来,消息早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汜水关以西河南半郡,下面文武们免不得人心惶惶,纷纷猜测田丰因何恶了邓季,不少人还在考虑该怎生劝解开来才是,待聚会这日,见田丰仍能跪坐于邓季身侧,面色虽有些阴郁,却不似有恼怒模样,才知应另有隐情。
邓季自不会去解释自家的小手段,只将袁绍以巨鹿田氏全族为挟,军师欲归冀州的事说了。
虽说如今河南许多法令都是出自邓季的想法,但能付诸于行却多亏众人相助,其中出力最多、定夺大事的便是军师,田丰若走,其位将无人可代!除提议新颖、出奇外,年轻太守自身的才干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无能人相辅,河南危矣!
车黍、苦蝤、田畴、焦触等皆大哗,忍不住众说纷纭起来,却尽都只将袁绍好名,当不会为难田氏族人之事提了又提,劝田丰勿去而已,其余解决之策却一个也没有。
徐晃、杜畿尚第一次参与会议,到此时才算将邓季麾下重要人物全数认全,只是他俩也没能有什么好法子。
从岁开始,见天与诸人商讨,却尽只是无能为力,让邓季、田丰烦躁不已,直到数日后,往太行的使者归来,此事才见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