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元年冬,皇甫嵩因流星免职的消息刚传来不久,袁术表孙策为折冲校尉、行殄寇将军,使其往讨朝廷所任扬州刺史刘繇的消息也传到雒阳,孙家幼虎终于开始露出自己的獠牙,登入诸侯争霸之舞台。
这一年的冬季格外寒冷,严寒之下,河内各县大建的“杜公坞”也不得不暂停下来。许多逃难来的三辅百姓缺冬衣,为减少冻死者,邓季令两郡各县官府组织大批役民入山伐木为薪,予其等御寒”“。
各种琐事毋庸元表,剩下的时间,邓季便乖乖窝冬,陪三个孩儿戏耍、完成田丰布置的课业、三五日访一访赵云,便是他多数时间内在做的事情。
待董昭两涉黄河,到达雒阳城时,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才终于结束。
不待董昭开口相求,他的来意田丰已揣摩出来,荡寇、虎牙是否择一出兵援曹是大事,为郑重起见,田丰特地让邓季先晾董昭三日,将辖下县令以上文官、校尉以上武将全数召集回雒阳城,参与议事。
这是邓季麾下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一次会议,文武官吏加上河南郡守府中属官,得一席地者足有六十余,连排的席位将议事大厅占去大半。
待众文武先入,齐聚厅内,拜过主公,田丰方令吏员请董昭入见。
满厅河南权贵注视下,董昭昂而入,冲邓季、田丰作揖道:“兖州牧曹公主薄董昭,见过邓太守、元皓先生!”
“无礼!”
朝堂封邓季有两职,乃河南太守与折冲将军。这位董昭称曹操为兖州牧。对邓季则称太守而不呼将军。便是以邓季位在曹操之下。
是故,董昭刚打过招呼,邓季之下已有数人勃然动怒,虎牙军果毅校尉徐盛先出声怒吼无礼,接着呵斥道:“曹孟德失地折军,朝不保夕,今已如丧家之犬,汝亦敢对我河南无礼焉!”
董昭晒然答道:“足下非正论!吾主便全失兖州。身亦为大汉州牧!吕布辈不过逆贼尔!且吾主尚有数县在手,军马堪战,将士用命,早晚必取兖州!”
“不知先生表字?”
邓芝在侧,先问得一声,得董昭答“公仁”之后,他方道:“公仁先生!吾等虽碌碌辈,亦知曹公之州牧非天子所赐,乃私授而得,何以‘大汉州牧’自称?”
邓芝嘴利。一下切中要害,董昭先前只想着入厅不可折辱自家君主。当显臣节,先前嘴快,倒忘记曹孟德的兖州牧来得也不如何正,便不由双颊微红,嘴中辩道:“天子在朝,为董卓、李傕辈所蔽,政令难行。曹公义举关东,群雄响应,正为清君侧之故!”
得邓芝占回来上风,田畴亦趁机落井下石:“不得大汉天子授官,权柄自取者,皆可称国贼!不比我家主公忠心事国,天子亲授河南太守、折冲将军,令以守土安民!”
董昭倒是个光棍的,今日河南众臣皆在,自家只得一张嘴抵不过他们,眼见愈说愈要不堪,忙又冲邓季作揖:“是昭先前无礼!将军勿怪!”
对自家属下能从曹操这里挣得面子,邓季暗中还是得意的,微微颔过后,问道:“曹公差你至我河南,有何贵干?”
“曹公闻将军与吕布有仇,特遣某入河南,使语于将军,欲两家永结盟好,同伐吕布,待事成,陈留、颍川二郡可由将军治之,吾主再不过问!”
这便是知道精兵难得,邓季新得河内之地,急切间又别想能有大规模扩军,陈留、颍川二郡本为李傕等西凉众劫掠过,至今未复元气,便是都给邓季,他也站不住脚,故作大方而已。
“哼!”偏将军田何,既田麻子虽出自贼众,却也不是个全无知的,怒道:“明为你家势穷,求救于我主公处,尚不以诚相待,何以虚言诳之?以我等可欺么?”
“将军若不喜陈留、颍川,亦可待破吕布后,招泰山、黄巾贼寇为用,以补不足!”董昭面不改色,又对邓季道:“今将军威名,尽传于太行、泰山、汝南黄巾,便是丹阳郡巨寇祖郎亦知将军名号,若入兖、豫州,想必从者如云,择其壮者补入卒兵,岂不大善?于兖州所招之部,曹公并不过问!”
“曹兖州倒是能慷他人之慨!”主座上邓季“哈哈”一笑,转对田丰道:“所许之物,尽非他自家所有!”
田丰颔冷笑,邓季又对董昭道:“若两家结盟,同破吕布,曹公需许吕布降军任我先取用,方可再议出军之事!”
这却如何使得?曹操已孤困半年,若能得破吕布,降众正好补充己用,否则便得夺回兖州,若缺军士把守州境,刘备、袁术与他邓季之流谁是好相与的?董昭忙辩道:“吕布入兖州时,军不过数千,今已聚乌合四五万,尽为我兖州叛众,曹公当问其等之罪,以慑宵小,万不能给付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