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邓季起兵去追时,吕布之军已先行一夜,其等虽为步卒拖慢度,也直到白马县境内才得追上。
这时候,天色已近晌时,长途行军下来,邓季军战马稍乏,吕布军人更困。
此时吕布全军尚不下三万人,邓季铁骑赶到,若大军被击溃,除四千骑兵外,步卒恐要全失。好不容易能有这点身家,吕布虽畏河南精兵,却也舍不得就此放弃三万人马,下令全军整阵,准备迎战。
数次被邓季兵马追得如丧家之犬般,吕布亦大恨,附近一马平川,此时再无需什么妙计退敌,只比一个狠字,便对众将道:“河南兵精,然亦小觑天下之英雄辈!今日陈公台替我居中统三军,待邓季军冲突入阵中时,我自领陷阵营与精骑上前裹缠住,你等多与邓季有仇,当各督本部步卒努力向前绞杀,务歼此敌,夺马、得粮!”
当年洛水畔之变故,吕布麾下但凡有家眷随军的,尽为河南所俘,妇人已被邓季尽分给卒兵,故将领们多仇视河南,闻得吕布之言,齐声答道:“诺!”
吕布尚不放心,又森然道:“我有二十余亲兵,皆为并州老人,今令其等各领百人往诸位帐下督战,但有临阵不前、生有异心者,杀无赦!”
众将哄然道:“将军放心,胆敢不前者,众力诛之!”
“吕布之勇难挡,若遇,军中不许人与其近身独斗!”待邓季领军到,见对方在阵列军士。顾左右道:“诸君且各进食。然后勿辞辛苦。与我破敌!”
为求行军迅捷,虎牙、荡寇两军中只以劣马驼粮秣随军,平日与女医匠、文吏一道由将军直属的辎辅兵看顾守护。卒兵们马鞍上都自带有足够干粮,听闻邓季之令后,便各下坐骑稍息,取炒米、咸蛋、肉脯以进食,又在马鞍下抓几把干豆喂给坐骑。
邓季军就在远处休整进食,尽显从容。吕布军却要保持阵型齐整,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只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见对面吃得丰盛,不少人喉结涌动,直咽口水。
自家只是进食,吕布阵中便略有骚动起,邓季眼珠一转,喝道:“典韦何在?”
“在!”
将咸蛋连蛋壳丢入口中嚼碎。一并咽下,典韦急行到邓季面前。听自家主公道:“上前与我喊话:降者得食,降者不死!”
于是,两军阵前,一匹高骏的黄马驮着个魁梧丑汉在中央舞动“邓”字大旗,来回奔跑着,嘴里大声重复高喊:“降者得食!降者不死!”
吕布军中骚动更大,两刻之后,邓季起身,使人召回典韦,他自家跃上踏雪,提戟指道:“破敌!”
“破敌!”卒兵们自太史慈以下,一并欢声高呼。
牛角号“呜呜”地吹响,典韦奔驰回军中时,前方果毅校尉徐盛已声叫道:“果毅校,当奋果毅之壮烈,骋干戈以赴难,逞威于沙场,显武者之勇!”
虎牙军果毅校之下两千卒兵齐声应之:“果毅校,生者勿幸,亡者不哀!显武者之勇!杀!”
“啐!”车黍顿时吐口唾液,嘟囔道:“这本该是老子领头叫的!”
车黍所带随征吕布之曲,军侯便是谢允,听见车黍的话,他哈哈笑应道:“眼馋什么?能多斩杀敌者方为荣!”
嘴里说着话,谢允驱动坐骑,领麾下各屯随在徐盛身后,已冲了出去。
车黍忙打马跟上,怒吼道:“谢家小子,老子还会输给你这般黄毛小儿?”
他们身后,太史慈、管亥领虎牙中军、邓季、典韦领一千黑铁卫,宋宪、郭石两部戟骑校、吕旷之射声校,一齐突出。
“拒马!”
上万匹战马齐奔的局面着实让人心寒,群马蹬踏,土地在剧烈的震动,让人也跟着颤动不已,密密麻麻的马蹄声,似乎每一声都敲击在心坎上。
几轮弓箭过后,铁骑已很接近,阵列前方的军官们虽都在纷纷喊话要求组拒马枪,但要直面如此多铁骑的践踏,用后臀想也知道后果如何:前排士卒们多面色苍白,勉强探出的长枪,握枪的手尽在抖。
“手戟!”
河南卒兵的惯例,冲刺近身时,第一轮手戟已如蝗般射出,许多长枪兵哀嚎着倒下,使原本就不紧密的枪阵变得更加稀疏。
“啊!”
第一匹战马冲撞入阵,紧接着是连排的骨碎声、枪断声、哀嚎声。好些长枪手被撞得高高飞出去,还没落在地上就已变成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