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幽王搅局,柳迟砚接下来几天答题答得挺顺利。
最后一场考完后,柳迟砚派高泰跑幽王府说了一声,径直回了柳家。这几天他们每隔一天就会重新进场,连考了九天七夜,着实有点耗神。他回府后先去洗了个澡,勉强也算扫除了满心疲惫。
柳迟砚刚穿好衣裳,就听开阳说柳乘舟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柳迟砚随口吩咐。
开阳把人放了进来,见柳迟砚的发湿漉漉披在肩上,立刻自发地上前替柳迟砚擦拭起来。
柳乘舟抱著书进屋,见柳迟砚懒洋洋地躺在那儿接受开阳的伺候,脚步顿了顿,开口喊:“哥哥。”
柳迟砚睨他一眼,问道:“有什么事吗?”
柳乘舟走到近前,把抄好的书捧给柳迟砚看。
柳迟砚没想到柳乘舟还真去抄书。
他翻开看了眼。
柳乘舟才正经开始读书没几天,字也写得挺一般,不过总归抄得整整齐齐。
柳迟砚合起书,把它扔回给柳乘舟,淡淡说道:“你刚进学,不必花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我……”柳乘舟想说点什么,被柳迟砚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失落地“哦”了一声。他忍不住问,“哥哥这次回来,是不是不用再去幽王府了?”
柳迟砚倒是想不去,只是不知幽王是什么想法。他随意地说:“或许吧。”
幽王马上要被册封为太子,到那时候他说不准真成东宫宠臣了,确实不必再去幽王府。
柳乘舟有点高兴,还想再问什么,柳迟砚已经不耐烦地摆摆手下逐客令。
柳乘舟只能抱着自己抄了大半个月的书走了。
柳迟砚半倚在躺椅上由着开阳帮他把头发擦干,又取了几本地方风俗志随手翻看起来。
一夜无事。
翌日柳父倒是来过一趟,小心地问柳迟砚考得怎么样。
柳迟砚平静地说:“还可以。”他神清气爽地回了国子监,与窦延他们一起找张博士讨论讨论这次秋闱的考题。
这天夜里柳迟砚沐浴过后披着外衫坐在灯下看书,听到开阳说柳乘舟又来了,不由皱了皱眉,搁下书看见被开阳领进来的少年。
“哥哥。”柳乘舟看着披衣坐在那儿的柳迟砚,先是呆了呆,接着忙上前喊人。
自从知晓幽王对柳迟砚做了什么,他便不由自主地多关注柳迟砚几分,此时柳迟砚整个人被灯光照映着,眉眼仿佛熠熠生辉。那眉梢眼底透出来的冷淡与不耐更是叫人想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只求换来他一个稍微不那么冷漠的眼神。
“有什么事吗?”柳迟砚目光落到柳乘舟脸上,总觉得这小孩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他没往别处想,只觉这小子从前被打压狠了,给点好脸色就一天到晚跑来献殷勤。
柳乘舟道:“我读书读到几处不懂的地方,想问问哥哥可以吗?”
柳迟砚虽不太喜欢这个庶弟,可听到有人说要讨论问题根本没法拒绝。他点了点头,叫柳乘舟坐到近前来,看看他读书读出了什么疑问。
柳乘舟听话地挨着柳迟砚坐下,拿起书向柳迟砚请教起来。近来他抄了好几本书,不懂的地方确实很多,他本来也算不得多愚笨,提出来的问题不少都让柳迟砚颇觉不错。
柳迟砚把柳乘舟的问题一一解答完,接过柳乘舟给他捧过来的热茶浅啜一口,心情还算愉快。
于是在柳乘舟问“我还能来请教哥哥吗”的时候,柳迟砚随口答了句“可以”。
听了柳迟砚这漫不经心的回应,少年人眉眼顿时染上了欢喜,整张脸瞧着比平时俊秀许多,想来是他过去太怯弱,才让他看起来那么地不起眼。
见柳迟砚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柳乘舟自告奋勇地说:“哥哥为我讲解了这么多,不如我为哥哥按按头!我练了很久,听说按完能睡个好觉。”
柳迟砚对此没什么所谓,解衣躺下让柳乘舟坐到床头忙活。
他确实有点困了,柳乘舟按着按着他就合眼进入梦乡。
柳乘舟定定地看着柳迟砚的睡颜,目光久久没能挪开。等瞥见柳迟砚微微敞开的里衣领口,他飞快地挪开眼,喉结微微滚动,手中的动作放得更轻,生怕扰醒了这场好梦。以前他想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坐到柳迟砚床头来……
柳乘舟正是口干舌燥之际,一把长剑冷不丁地搁到了他颈边,冰冷的剑刃削掉了他一绺发丝,毫不留情地抵到了他颈边,在上头留下一条鲜红的划痕。
“啊!”柳乘舟再怎么被磋磨也没真正受过伤,被那剑刃划得痛呼出声。
柳迟砚听到两人闹出的动静,睡意一下子没了。他坐起身来一看,只见幽王拿剑抵着柳乘舟脖子,那剑已经陷入柳乘舟皮肉里,再深入一点他这个庶弟就该身首异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