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被泡在蜜罐子里的小女人嘛哈哈哈!”
歪在锦榻上的朱祁镇颌首赞成,“嗯,我看也是!”说着,人已经从榻上站起身,一步步地往谭允贤这边走来,脸上绽放着爱意的笑容:“认识了她那么久,还第一次瞧她这样!不过,她什么样我都喜欢!宜家宜室也好,一心向医也罢都是我的允贤!”
“可不嘛?在万岁爷眼里,允贤就是个宝!”丁香笑道。
朱祁镇瞟了一眼窗户外面,此时已过了卯时,天光大亮了。他舒了一口气,握住谭允贤的手,将她从绣墩上拉起道:“时辰到了,是该宣旨的时候了!走,谭允贤,我们去正厅吧!”
谭允贤笑着道了声“好”反手挽住了朱祁镇的胳膊,两人恩爱甜蜜,出双入对地走出了谭允贤在驿站的寝室;又出双入对地穿过雕花长廊,来到驿站的正厅。
“陛下…”
“贤儿!”
“父皇!”
屋子里的一众人同时喊出声,却称呼地五花八门儿,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惊愣地望着推门而入,恩爱相依的两个人。尤其谭允贤的这身贵妇打扮,让谭刚和朱见深的内心翻腾地犹如海啸一般。
天啊,这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就…
陛下和贤儿是早上在院子里见到的?还是,还是…虽说,贤儿之前也是一副妇道人家的打扮,却未曾像如今这般,像个刚成亲的新婚贵妇。不想了,谭刚真的不敢再往下想象了。
后娘…贤姨还是做了我的后娘,记得奶娘曾告诉我说,她与丈夫初夜之后就曾这般打扮过。父皇真的娶了贤姨,贤姨是后娘了。父皇他,他真的不管我了吗?难道,他只要贤姨,不要我了?
朱见深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也越想越嫉妒,怨恨…他眼圈儿发红,两行泪,顺着红扑扑的小脸儿,像小溪般话落下来。
环顾了一下众人,扬起唇角,弯起眉眼,心满意足的微笑绽放在他虽显沧桑却不失俊朗英气的脸上,手臂依然揽在谭允贤的腰上,宣布道:“从今往后,医女谭允贤就是朕的妻子,大明的皇后!昨晚,朕就已经写好了诏书,并加盖了玉玺。这妻子,也是昨晚变成了事实!”
“啊…”谭刚脚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有王翱及时扶了一把。如此,陛下就是和贤儿一起过来的,并不是早晨的偶遇。
王翱与李贤是个机敏的人,朱祁镇话音刚落,两人便齐齐地叠手加额,敛衽向着朱祁镇和谭允贤作了个九十度的揖礼,衷心祝福:“臣等恭喜陛下,皇后,愿陛下,皇后龙凤呈祥,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好,好,两位贤卿都平身吧!”
“谢谢王尚书,李侍郎…”谭允贤端庄地笑道。
朱祁镇心里的这番计较,除了谭允贤、丁香外,在场的人中也就李贤能猜出个七八分来。眯眼凝视着荡漾在幸福温柔中的朱祁镇,心里暗暗笑道,呵呵,皇帝陛下终于懂得何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然而,此时站在谭刚身边的朱见深,却一言不发,斜眼瞪着谭允贤,眸子里充满着无法掩饰的敌意,一张酷似钱皇后的小脸儿都快黑成了碳。是啊,在他心里父皇只爱后娘,不爱他了。万姑姑说,有了后娘,爹也成了后爹,果不其然啊!看看,父皇眼里除了她还有谁?
他的敌意太明显,即使傻子也看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何况是屋子里站着的这群精明老道,聪明过人的大臣和他做了两次帝王的爹?
“朱见深!”朱祁镇威严地,连名带姓地唤了声。
“父皇,您…我,我就是不喜欢后娘!”喊过这句话后,他转身便往门外跑去。
“站住!”朱祁镇皱起眉头,厉声喝道。
朱见深闻声一怔,君父之命不可违,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却倔强地背对着众人不肯回头。
谭允贤轻轻拍了下他的手,温颜,以妻子的身份劝说道:“祁镇!别那么凶,深儿还是个孩子,你应该理解他的心情。孙太后,不也是你的继母吗?你觉得是孙太后亲,还是你的母妃亲?”
“允贤,你…”朱祁镇凝视着她,一脸的无奈,眼神中却充满着赞赏和欣喜的溢彩。长长地,他舒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与谭允贤说道:“允贤啊,就是一心只为别人想,理解别人。你觉得,这世上,每一个人都会领你的这份情吗?”
“你不也同样如此吗?”谭允贤欣赏地微微一笑。言毕,她叫来了丁香,吩咐道:“去,陪太子出去走走,他呆在这里会不自在。”
“是,皇后娘娘。”丁香头一次这般恭顺地,对谭允贤这般说话,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早已习惯这种妃嫔升迁后称呼的改变。昨日还连名带姓地喊谭允贤,今日就变成了皇后,在她而言也是寻常之事。
领命后,便领着朱见深走出了驿站的正厅。
“皇后娘娘…”谭刚百感交集地唤了声,上前一步双手交叠加额,深深地向女儿行了个九十度的揖礼。而后屈膝,跪拜下来道:“臣谭刚,寒门草舍之人,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征得凤鸾之瑞。今贵人上锡天恩,下昭祖德。此皆日月山川之精奇,祖宗之远德中于一人,幸及刚夫妇。且今上启天地生物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旷恩,虽肝脑涂地,臣亦难报圣恩与万一。愿陛下千秋万寿,乃大明万民之幸也。皇后勿以臣残年老迈之躯于心。当勤勉端淑,谨慎恭顺以侍上,方不负陛□□贴眷爱之隆恩,夫妻恩爱,琴瑟和谐尽显关雎之德,成母仪之纲。”
谭允贤赶忙上前一步,弯下腰将父亲搀扶着从地上站起身道:“父亲,快快请起。您的话,女儿记住了。父亲身为朝廷重臣,食君俸禄,理该尽心尽责为陛下分忧,守城护国,方不负陛下重用之恩。”
“臣刚谨遵皇后娘娘训导。”谭刚叠手向女儿作揖,恭敬道。
朱祁镇拉起谭允贤的手一脸肃然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与允贤本就同道中人,又经历过两次生死与共,患难相依自比一般夫妻更知珍惜,恩爱白头永世不变!”
“这为父就放心了!祝福你们!”谭刚这才以父亲的身份说道。
朱祁镇从直身道袍的袖子里,拿出一卷茶褐色的绢帛圣旨,单手递给吏部侍郎道:“李贤,册立皇后的诏书,就由你来宣读吧!”
“臣遵旨…”李贤躬身,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
他直起身,双手展开将褐黄色的圣旨一一展开,以他醇厚的男中音宣读道:“制曰,朕念及民生疾苦冷暖,施政切勿罔顾以弗民愿,特私访以达效尤。医女谭氏,朕微服偶遇此女,言谈之间互通心念,乃缘分之所致,天意之所为。朕观女端庄娴静,温婉柔顺,欣喜格外。《诗》之关雎曰,“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谭氏既有关雎之德,亦有母仪之美,可以顺承天命。特下诏立尔为后,宜家宜室。”
谭允贤双膝跪地叩拜,平举双手恭敬地接过李贤手中诏谕,温婉地说道:“妾谭氏领旨谢恩,愿陛下千秋万寿,万岁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