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一句的刹那,整个营地安静了。
两位人皇不说话了,天行者不说话了。
甚至附近山洞里的劳工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这个人类避难所营地,刹那间安静得可怕!
只有远方铁锹锤子砸击岩石的声音,从山洞传遍空气,微微震荡着每个人脚下的红土。
“黎指挥的意思是……我们探索者营地,是修道院的人?”泽塔忽然冷笑,“凡是反对你的,都是修道院的信徒对么?”
“栽赃陷害谁不会啊?”营地里有人冷哼一声。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代表着正义一样,不就是运气好觉醒了凌霄级嘛,你还不是圣者呢!”又有人在另一个角落开口说话。
一时间,周围的声音杂七杂八地响起,汇聚成浩浩洪流砸进黎歌的耳膜。
在这深夜的山谷里,给了黎歌一种万夫所指般的无力感。
而此刻的泽塔默默地再次祭出几面战旗,让残缺的战阵显得天衣无缝。
“自诩正义,这种手段很拙劣的。”泽塔指了指自己,“我们没有修道院的印记,没有驱用圣光的能力,你凭什么说我们是修道院的人?凭你黎歌的一张嘴么?”
他说着,战旗随着风看似无意识地舞动着,但包括施耐德在内的所有天行者,按照战旗的方向在调整着方位。
现在,每个人都在盯着黎歌,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这不是天行者比赛的擂台,这里有太多双眼睛盯着黎歌,不会给他任何施展纪元重启的机会。
他们知道黎歌能用手指施展禁咒,能用棍棒施展禁咒。
现在甚至有人盯着黎歌的战靴,盯着他的脚趾,生怕他连脚趾都能施展禁咒。
“就凭,你们知道修道院前来的消息,但只是装模作样地调兵遣将。”黎歌微笑着,“在战场上装作忙碌,比真的忙碌更难……你的人显然演技不太好。”
“他们只是没什么作战经验。”泽塔摇头,“他们只是一群为了生活聚集在一起的人,而我们这些天行者,也仅仅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王国,拥有一片不被人管束的土地。”
他说着,慢慢竖起战旗,摆出一副打算休战的姿态:“这样的愿景,很过分么?”
然后,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黎歌:“如果黎指挥坚持认为我们是修道院的信徒,那么我可以认为——所谓修道院背叛人类,也只是你铲除异己,执掌世界的手段而已!”
黎歌点头:“说得好,说得很真诚,很大义凛然……但是你们配合得不太好。”
他伸出左手食指,指向自己的背后:“这些所谓没有作战经验的家伙,他们的静步潜行做得真棒,封堵战术运用得真熟练!”
然后他慢慢将手指指向前方:“还有,那些普通的工人,他们的握枪姿势真标准啊……他们拿着二战遗留的步枪,精准地找到一个个完美的狙击位置,我在他们的枪口里甚至闻到了符文子弹的味道。”
黎歌笑着说着,仿佛在看一场不太高明的喜剧表演。
最后,他伸出左手打了个响指:“你们对外宣称这里有十八万人,我看,这里似乎只有三万人。”
“但是这个营地很有名,至少来避难的难民都不止三万。”
“他们去了哪儿呢?”
“在地下劳作?”
“还是走了?”
“能回答我吗?”
在黎歌一个个循序渐进的问题中,泽塔没有显得任何慌乱,脸上的表情从容,显得无愧于心:“这里的工作强度太大了,不是人们心中想象的诺亚方舟,所以很多人离开了,去了下一个避难营地。”
黎歌微笑着,看着他。
泽塔觉得黎歌的眼神带着些嘲弄的情绪。
他轻轻咳了咳,又加了句:“当然,离开也没那么容易,进入营地的人就是营地的商品,想要离开的人,会被作为商品摆上货架与其他营地进行交易。”
“这样听起来,又合理了很多。”黎歌点了点头。
然后,他抬起眼皮扫了泽塔一眼:“一个人如果主动承认一个小错误,往往不是幡然醒悟……而是为了掩盖,更大的错误。”
他说着,低头看向自己脚尖拖出来的鲜血印记:“我想,这些还没干涸的血,能给我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