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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孤独、衰老、死亡来反映空虚的心理、细腻的感情和忧郁的生活,追求一种所谓颓废的美。这至少说明,他活着的时候,对生命的存在,有他独到的理性认识。至于把他的死与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联系起来,未免过于牵强,两者实在毫无可比性。武士道精神的内核是对天皇的效忠,这种自杀是极端忽视生命本身之价值的,因为处在那样的氛围中,作为个体已不存在了。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他杀行为的一个变种,就像美国的太阳圣殿教,那么多人只服从于一个声音,接受同一个命令,哪有个人意志可言?何以能称之为自杀?

你谈到的对张爱玲因病而亡凄艳景象的赞赏,并不能反证自杀者就一定都是惨不忍睹的。人的死后状态与主、被动的选择方式没有必然关联。话剧《日出》中的陈白露,因为对黑暗世界的绝望,在服下了一瓶安眠药后,异常平静地死在了一张摇椅之上。死前她卸下了所有的装饰,身着一袭白色旗袍,那与世诀别的场景更是凄艳美绝,她反衬出那个黑暗世界的丑陋与肮脏。反之,大体在病痛煎熬中自然死亡者,其形其貌倒是不忍目睹。

如果哪一天,有媒体报道说张海迪自杀了。我一点都不感到惊讶,那肯定是她走到了“极限”,并因此失去了创造力。她曾经说过:“我最大的快乐是死亡!”张海迪的生死观是我早就熟悉的,以下节选一段她与残疾作家史铁生的文字对话:

张海迪:“你知道这也是我无数次想过的事。经历了几十年病痛的炼狱,我常常设想逃离它,我设想过很多种我走后又不让亲人和朋友伤心难过的方法,我甚至将某些细节都设想好了。我觉得最好是得一种病,比如肺感染,高烧不止,所有的抗菌素都无效了。要不就患心脏病,突然离去……”“你还说,你告诉你的爱人,如果你得了脑血栓千万别抢救了。我说我也多少次对我的爱人这样说过。”

史铁生:“我觉得对我来说,活着需要有比面对死亡更大的勇气。我早已不惧怕死亡,或许我从来就没惧怕过。”

我很欣赏张海迪对生死问题的这种达观态度。老实说,这达观的态度很大成分是来自于无奈,而无奈又是生命的残缺带来的,但残缺最终又创造了完美,人们就是在这生生死死、寻寻觅觅中创造着完美。在异国他乡自戕的诗人顾城曾说过:“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她寻找光明。”这光明在哪里?不在人间,却跑到了地狱(按中国人传统观念,人死了总是要接受地狱中的阎王小鬼儿管辖的),顾城去了;海明威、莫泊桑、马雅可夫斯基去了;三毛和徐迟也紧步后尘,还有早年那个画向日葵的荷兰画家凡高,在世一生穷困潦倒,仅卖出一幅《红色的葡萄园》,自杀百多年后的今天,他的每幅作品都标价到了天文数字。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追求或是上帝所赐予的光明吗?我同样也在追问着自己。

为自己而活

如果说我是为了父母活着的,那么,他们死了,我怎么办?追过去?赶紧自杀?我不赞成自杀,也许是在为自己活着找的一个借口吧?你知道,我是绝对不想自杀的。不能延长生命已经是很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人为地缩短寿命那简直就是傻。

热爱生活

就我个人而言,我好像不是为谁活着的。或者,大多数时候是为自己。为自己继续活下去就主动承担生命中附加的责任、情感、道德、痛苦、欢乐等等。有时候,我想,人家蜗牛活着还得背着那么大的一个壳呢?我的这点压力算得了什么?这些都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况且,承担,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情。如果说我是为了父母活着的,那么,他们死了,我怎么办?追过去?赶紧自杀?我不赞成自杀,也许是在为自己活着找的一个借口吧?你知道,我是绝对不想自杀的。不能延长生命已经是很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人为地缩短寿命那简直就是傻。无论有什么样的病痛和心理压力,我都不想放弃希望。我的骨折部位因为没有复原,每动一动,骨头茬互相磨碰疼痛难耐,久而久之骨头已经坏死了,长久以来,没有一天一分钟不疼的时候,以至于我已经忘记没有疼痛的感觉了。这种疼痛提醒我生命中还有感觉,还活着。我为自己还活着而庆幸。哪怕是到了那只垂死的蜜蜂那样的地步,我也等着自然之手亲自来牵引我生命之线飘然离开这个充满生命的世界,而不会提前弄死自己,或者让一个“高尚”的人来卡我的脖子。我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或者亲历这样的事情。那样我就“背”到家了!我一生都在追求生命中的真善美。哪怕只是一幅画,一首歌,一句词,一个梦想,一声叹息,更何况善良的行为和感情呢!

千万别帮我自杀

让人帮助自己去死,这对对方是不是太残忍了点?让自己杀死自己,是不是对自己太残忍了点?不管是杀人还是自杀,在我看来都是杀人犯罪。当然,死并不可怕,那是在没有生之前的感觉。宇宙生存了这么长时间,而我们的生命才有几许?才能够占多点的比例?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生,我们恐惧了吗?重新回到我们来的地方去有什么可怕的呢?所以,不自己杀死自己,或者求助于别人杀死自己,并不是怕死,只是不着急死而已。因为,活着会有感觉,有很多美好快乐的感觉。那些感觉永远都会让我感到新奇。我怀着一颗好奇心来到这个世界,世上的一切都让我感觉新鲜。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弄明白,就又必须回到没有感知的无限里去。所以,在这有限的生命中,我一直在以极大的好奇心感知大自然创造的一切事物,也包括自己。这种好奇是我生命的维生素,滋养着我活下去。当然,有时候我也看到一些不那么美好的、令人失望的东西,这时候我就痛苦,这种痛苦是真正的痛苦,和骨头疼痛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当我看到你写的那个失去了自卫能力的人险些被他挚爱的妻子谋害的时候,我痛苦得心绞痛。这种痛,不仅仅是同情那个可怜的病人,主要还是对人性中有这么残忍的一面而失望而痛苦。因为,我们毕竟也都是人呵!人性中有这么不光彩的一面,让我怎么能够接受呢?我想像着在那样一间单人观察室里,他无助地躺在病床上,而他惟一可以信赖的妻子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并亲手实施杀死他的计划。莫说他没有邀请她这么做,即使是他真的不想活了,邀请她帮他解脱,她就真下得去手?这是一个怎样心肠的女人呢?女人,这个大自然创造的尤物,曾有多少文人骚客赞美她们的温柔、美丽。可是,在那样的场景下,在那样的女人身上,我看到了自然界中最丑陋的一幕!难道这也是自然的创造吗?

在大多数情况下,我是能够理解人性中的自私一面的。你说,谁不自私?整个一生都在为别人活着的人毕竟是少数。至少我就不是那样崇高,我的确是自私的,因为,我感觉我在为自己活着。这并不妨碍我帮助有困难的人。但是,我肯定不是为了帮助他们才活着的。我首先得帮助我自己,帮助他们只是为了让我自己有快乐的感觉。为了自己的快乐帮助别人,这其实就是一种深刻的自私。换句话说,如果帮助别人使我不快乐我就不帮助人了。闹了半天还是为了自己!你说这是不是自私呢?

而你说的那个为保全个人的名利,不惜谋害亲夫的女人的自私就是最不可饶恕的了。那是残忍的自私,是人性中最恶劣的一种,是人性的泯灭。即使那个没有希望好起来的人想死,那么她的这种行为能说是高尚吗?那个病人能够感谢她对他的谋害吗?能说她是为了帮助他解脱吗?她显然是为了自己!那是我最不能接受的自私了。这和战场上的你死我活还不一样。那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并没有危及到她的生死,而她只是既想让人们认为她高尚,而又不想承担“高尚”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为了这么点小利益就以戕害对方生命为代价,这样的自私就太过分了。当然,自私无论大小深浅都是自私。我也特别想追求无私,不过我的确达不到那样的境界,那是我一生都景仰并追求的境界,那是超越自我的境界。我还得慢慢地修炼,用诗人的话说就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真实成熟地活给自己

话题再回到生命这个主题上来。生命本来是泛指,一切生物都是生命。但是,看来,我们还是对人的生命最感兴趣,从人的生命延伸到生命的负载以及人性等等。既然不愿意或者不能承受生命中这么多的负载,只好放弃生命。着急地去死就像着急回家一样,可是,又放不下这边的亲人,怕他们伤心难受等等。说了半天,就是给别人活着呢。甭管是给谁,父母啦,子女啦等等,反正不是给自己活着。这样活着是不是很高尚?潜在的台词是:瞧,我活得这么苦还在给你们活着,我多不容易啊!然后,父母子女就更加倍地心疼并挽留这高尚的生命。如果活到了极限,自杀了,而自杀的理由也是:给别人减负。或者是:我实在承受不了生命里的痛苦了,已经到了极限了,只好自杀了。敬请各位原谅吧,理解万岁。

整个儿一高尚而生高尚而死,反正生死都高尚。不过,恕我直言,我真的不能认为自杀是高尚的。自杀——就是幼稚,要么就是精神不正常。加缪说的“真正严肃的哲学命题只有一个——自杀”;这话也太偏执了,多少有点情绪化。

我在山东郊县住过一段时间。我当时住在部队的家属院,周围都是农村。农村人教育孩子比较简单,给你吃饱穿暖就行了。孩子不听话就打一顿,这是常见的事情。偏偏在我住的家属院外有个十一二岁的倔强女孩,平常,她妈妈也挺心疼她的,那天,她没有完成作业,老师在她的本子上批评了她,并且让家长签字,于是,她妈妈就打了她一顿,这个女孩一赌气就跳井自杀了。我亲眼看见人们把她的尸体从井里打捞上来,用一辆毛驴车拉着去埋葬。正是夏天,毛驴车上盖着一领短席子,盖住了女孩的上半身,两条小腿和双脚都露在外面,在毛驴车上左右晃荡着。她穿的是条碎花裙子,到膝盖,脚上是一双粉色塑料凉鞋,裙子还是湿的,沾在膝盖上。席子头那边露出女孩的头顶,头发也是湿的。她妈妈跟在车后面一路上边哭边叨唠:你怎么这么傻呢?你才这么点的人,活给自己的呀……

说实话,我的眼泪就像你说的,最不值钱。可是,那次我没有哭,一点都没有悲伤。我之所以能够看得那么仔细,也是因为我的情绪很平静。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没有一点感动。我当然也没有想到什么“生命的意义”等等。我只是觉得,那女孩的死是很幼稚的,这种幼稚我小时候也有过。比如,我挨了打以后,就不吃饭,让家长着急。因为,我知道,我痛苦的是肚子,而他们痛苦的是心,我就要让他们心痛。我甚至还想自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幻想我已经自杀死了,想像着父母痛苦哭泣的样子等等,那时候就觉得特别得意,因为,他们是在乎我的。但是,想着想着,又觉得不能实施自杀,因为,死了就再也活不了了,而生命就这么一次,这样为报复父母而死真是太不值得了。虽然他们当时也许会痛苦一时,时间一长就不痛苦了,他们不可能永远痛苦,而我失去的是整个人生。那时候我才多大点,十岁!太不值得了!于是,我就没有自杀。所以,现在,当我成熟了以后,我总认为自杀是不成熟的表现。我十岁都能够想开的问题,那些几十岁的自杀者愣想不通?于是,我特别为自己的成熟而骄傲。

死亡是生命的彼岸

残疾作家史铁生说:“癌症病人所要解决的是面对死亡的惧怕;残疾人所要解决的是面对死亡的诱惑。”

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把这话调过来说,就是客观为他人,主观还是为了自己。这话已经有年头没提了。上个世纪80年代上半叶,在思想大解放时,各种思潮曾轮番登场。我记得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萨特的存在主义,他的价值观就是这个。这场大讨论后来好像结束于弗洛伊德,尼采也在这期间搅和过一阵子。当你把这种价值观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似乎在镜子里面看到了自己,只是我挺忌讳用“自私”这个词汇的,姑且用不高尚来代替吧。我发觉自己好像越活越抽抽,那些曾经热衷过又被像垃圾一样抛弃的东西,怎么如今又被捡拾了回来?雷锋叔叔被我们忘却了,却让个洋人来印证我们的价值观,这是数典忘祖,还是我们比过去成熟了有了自己的主见?

有时,我觉得自己很像个在垃圾堆里捡拾煤核的穷孩子,在你们所认为不耻于着眼的毫无价值可言的废弃物中,我总在试图找寻出一些仍能够发热、发光的可利用物。我还曾做过这样的假设,如果处于战争年代,我俩都从事地下党的工作,又同时被捕入狱。在敌人的酷刑之下,我大概是要做甫志高、王连举之流的叛徒,而你肯定是赵一曼、刘胡兰之类的英雄,因为我今天能“背叛人生”,明天保不齐就背叛了革命。

面对死亡的诱惑

虽然,在病残之初,我曾产生过“背叛人生”的念头,但我不认为那是一种懦弱。在我看来,它应该是一位正常人所具有的本能反应,没有这种反应倒是不正常了。而立之年,事业和婚姻两大支柱同时坍塌,您还坚强得一定要把人生进行到底,除非你是钢铁炼成的,要么就是个麻木透顶之人。在我进行寻访的众多半路残疾者中,还真是极少有未曾想到过死的人,只是这种意识有强弱之分。

所以,用残疾作家史铁生的话说:“癌症病人所要解决的是面对死亡的惧怕;残疾人所要解决的是面对死亡的诱惑。”你还记得“五一”长假前你来我这里玩儿时,有位年轻坐轮椅的截瘫残疾人到我病房来串门吧?他是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就意外致残的。致残之初,家里人一直都在隐瞒他的病情,可当他第一次从病床坐到轮椅上,兴奋地与那些致残多年的老病号进行交谈时,突然得知自己的病已是不治之症,回去就跟家人不干了。当天夜里,他用备好的一块玻璃碴将大腿的静脉割断实施了自杀。多亏护士半夜查房,及时发现了地上流溢的鲜血,才把他抢救过来。可你知道他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态?有一天,我问他:“去年股市可不怎么样,你没亏吧?”他极其平和地答道:“赔了八万。”我听了被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也不相信,这八万块从他嘴里说出就如同八块钱那般轻松。他接着又告诉我:“前年我还赚了呢。对于一个职业炒股人来讲,这进进出出都是很平常的事。”他说话时的口气充满了自信。我知道他还是个围棋高手,据说有业余五段,经常在网上找日本人下棋。残后的第三年,找了个对他挺钟情的农村姑娘,小日子过得满红火的。从这位残友的身上,你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他当初会有一念之差的自杀行为。而现在的我,也同样能够以异常平静的心态来与你对话,讨论有关生命问题的本身,就很鲜明地说明了生命具有着持久的顽强和一时脆弱的双重性(那个用八人实施了自杀计划的残疾人不属于一时脆弱的冲动)。杰克·伦敦在他的小说《热爱生命》中所描写的那个与饥饿和病狼相对峙相抗衡的主人公,对生命的顽强追求和坚韧不拔的努力,就是因为生的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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