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下午。”钟旻接过啜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
在他看来,宋泽彬这人虽然品行不端,且在前阵子栽了那么一个大跟斗,但这并不代表他是无能的,能够将接过他父亲的棒子这么久,没有几分实力是做不到的。
张绍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接下来一个下午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是紧守阵地,对他们来说却是要扳回劣势。”这次钟旻在宋氏所买下的股票,全是分别以不同的人的名义进行的,宋氏那边即使怀疑,也不会想到钟旻头上去。
他顿了顿,又续道:“如果陆先生可以拿下那10%,那我们就万无一失了。”
钟旻没说话,他也在想这个问题。现在他们手上有宋氏45%的股票了,即使陆知处没有得到那个股东的支持,他们也将成为宋氏的一大股东,但如果这样的话便算失败了,假如不能成功入主宋氏的话,那么一切努力都将变得没有意义。
“对不起,老爷他正在午休。”
“抱歉,老爷说他今天身体不适,恐怕无法招待您了。”
“抱歉,我想您还是回去吧……”
花园洋房外,女管家隔着大铁门对这位陌生客人歉意道,连她自己也快忘了这是第几次回绝他了,虽然并不晓得这名男子为何而来,但却对他在大太阳底下站了近两个小时依旧保持着客气的态度颇有好感,况且这位客人面容清俊风度翩翩,奈何她不是主人。
陆知处不以为忤,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以前在监狱时顶着烈日连干几个小时的活是常事,何况现在有求于人,姿态低点也无妨。
“这……”管家有些为难,踌躇了片刻。“那好吧,我再去问问看。”
“谢谢。”为了来见这位收藏界据说脾气古怪的收藏家,他特地换上了一袭清式长衫投其所好,现在他开始庆幸了,长衫衣袍宽大,通风透气,穿久了也没有汗湿重衣的感觉,不然裹着一身西装,只怕现在已经昏昏欲倒了。
下午的战况出人意料的激烈。
宋氏那边为了能收回市场上的散股,不惜压低价格诱使买家将股票抛售出去,这一举措让他们成功收回百分之三到四的股票,由于钟旻他们死死握住不肯放手,所以一直到最后,那45%的股权损减至40%,宋氏也没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算是两败俱伤。
“二少,他们刚才怎么突然奋起追击,好象已经知道有人要恶意收购宋氏一样?”张绍揉揉额角,灌下一大口咖啡,这场持续了整个下午的拉锯战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心神,可叹坐在他旁边的老板依旧精力过人。
“我们动作太惹眼了,难怪他们要戒备。”钟旻接过旁边递来的温毛巾轻按在脸上擦拭了几下。
“现在我们手中持有的股票和宋泽彬大约不相上下,而且也没有任何股东的支持,这并不足以在董事会拿到话事权。”张绍摇摇头,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钟旻不答反问:“现在几点了?”
张绍看了眼手表:“六点,离会议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钟旻抿抿唇没说话,桌上手机响起。
“喂?”他拿起来。
对方的声线婉约轻柔,酥麻入骨,却并不是他想听到的那个声音。“钟旻吗?我是梓宛。”
“有事吗?”钟旻缓下口气,不让她察觉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冷淡。
“我想见你,有正事。”
沉吟只有片刻。“好。”
“老爷,那位客人还等在外面,他想见您一面。”
“不是说了不见吗?”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老人回转过身,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无情的痕迹,精神却依旧矍铄得很,竹青色薄丝长袍轻轻曳起,自有一股恂恂儒雅的味道。
“他看来很执着。”管家尽职地转达,“而且似乎有非见不可的急事。”
“每个人来见我都有非见不可的理由。”老人咳嗽两声,眼皮微微抬了一下,“他等了多久了?”
“快三个小时了。”管家小小而善意地夸大了一下,她知道主人喜欢清静不被人打扰的生活,但外面那位客人看起来很诚恳,也不像以往那些上门拜访的人一样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目的表现在脸上。
随意翻了几页书,老人漫不经心地道:“让他进来吧。”
管家微垂下头回应。“是。”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素手捏着瓷匙在印有紫罗兰花纹的精致圆杯里搅拌,咖啡的浓浓方向伴随着佳人身上的典雅端庄一起,沁入钟旻的视线。
“彼此彼此。”钟旻很有绅士风度地舀起方糖放入她的杯子里,对方越是绕圈子,他就更是笃定了她要说的事非同小可。
白皙的眉间微微蹙起,顾梓宛看似不解地偏过头打量他,那可爱的姿态足以令过往男人为她驻足。“再过两小时就是你们钟家的家族会议了,但你看起来似乎毫不着急。”
钟旻笑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