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毕晚饭,陆清容将她捣鼓了一下午的那个荷包塞给蒋轩:"这绣得虽然不大好,但里面的平安符才是正经!"
蒋轩满面含笑地看着她。
往日陆清容对神明保佑之说从来不以为然,一直坚信人定胜天,此刻竟如此似模似样地求起平安来。
"你也信这个?"蒋轩忍不住打趣。
"谈不上信或不信。"陆清容想了想,接着说道:"平日里的那些琐碎小事,大都是要靠自己的,与时运无关,我求个佛,他也不能帮我吃饭睡觉。但你去漠北,便是另一回事了!打仗之类的事,我虽不懂,但也知道战场之上,各方形势皆是瞬息万变,任你再运筹帷幄,没有时运相助,恐怕仍难取胜。古人有云,‘天时,地利,人和’,可是把‘天时’放在了第一位呢!"
"那‘天时’可不是指的这个……"蒋轩的笑意加深,他总觉得陆清容讲起这些"大道理"的时候,模样格外有趣。
"我知道不是指这个!"陆清容继续说道:"却总归还是有一部分运气在里面的。即便博学如褚先生,目观天象不是也有出错的时候!"
这话愣是把蒋轩说得无言以对。
蒋轩本也没想跟她较真,此刻顺势作罢,先是小心翼翼地将那荷包收入怀中,继而打岔道:"钦天监的监正果然被降了职,做了正八品的主簿,不过仍旧在钦天监,且监正的位置还空着,想来皇上也觉得观测天象并非易事,没打算狠罚他。"
陆清容难掩好奇:"皇上也去赏月了吗?"
"何止去了,还专门在宫中御花园上摆了御宴,将后宫嫔妃聚在一处,共赏奇景……"
陆清容顿觉好笑:"好在昨夜的月亮,已近十五,也不算太煞风景。那位监正现在许是已经后悔了,早知道说成是明日,起码还有个满月可看,说不定责罚之事能免去也未可知!"
蒋轩闻言,突然严肃起来,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道:"在我心中,不会有比昨日更美的月亮了[,!]"
"胡说八道!"陆清容不好意思地嗔道,心里却是动容的。
离别在即,二人言谈之间未见伤感,反而格外轻松。
直至夜色渐深,到了要就寝之时,陆清容方才有点不轻松了。
她既不想把蒋轩挡在外间,也绝做不到昨日酒后那番坦然,正在进退两难之时,蒋轩已经无比自然地撩帘进入了里间……
但事实证明,陆清容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一整晚,蒋轩只轻轻搂着她,二人就这样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三月十五。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靖远侯府的清晨,显得格外忙碌。
寅正时分刚过,榆院这边先有了动静。
蒋轩起身梳洗用饭,随即换上了他的全套衣装。
因武事尚威烈,故而大齐朝戎服皆以赤色为主,更衬得蒋轩英气逼人,而那盔甲带来的坚硬质感,使他显得清冷且不乏杀气。
一身戎装的蒋轩,先是去祠堂拜别祖先,继而在陆清容的陪同下,到了侯府门口。
大齐朝的将士出征,亦是有明文规定的,家人送行,只能送至府门口,不可继续跟随。
此时靖远侯府府门内,以吴夫人为首的众人早已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