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拔出一把短刀,割开手腕,将鲜血滴在曾经的“星之玛利亚”的唇边。玛利亚急切地吸食着她年轻的血液,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血色,那颗苍老的头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青春,干枯苍白的肌肤重新变得润泽,白发零落,绸缎般的秀发高速生长,仿佛时光倒流。
零只是在一旁看着,等待瑞吉蕾芙的解释。不过不解释应该也没有问题,要么是瑞吉蕾芙的血统纯度足够高,要么是其中蕴含某种刺激因子,能激活“星之玛利亚”异变的身体中的某些基因。
“好姑娘,你真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我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在你的朋友面前不体面。。。”玛利亚的声音也变得年轻起来,她的声音很动听,但是却蕴含着无尽的痛苦。
肋骨笼缓缓地打开,仿佛一朵花盛开,弯曲的颈骨慢慢地伸展开,来,头颅从肋骨笼中探了出来,像是修长的花蕊。她仰望着漆黑的舱顶,久久地沉默。如果忽略她那诡异的身体,会觉得她依然是照片上那个仰望星空,双瞳剪水的帝国圣女。
“祖母,来支烟吗?”瑞吉蕾芙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打破了玛利亚忧伤的沉默。
“呵呵,好姑娘啊,你每次都给我带烟。。。上次是什么时候啦?我真的很需要一支烟,不管什么牌子的。”她将那颗美丽又诡异的头颅凑到瑞吉蕾芙的手边,而她的好孙女则抽出一支烟,塞在她的唇间,用打火机点燃。
瑞吉蕾芙摘下防毒面具,也要给自己点一根,但是玛利亚却露出不赞同的目光,锋利的骨爪抬起,将那根香烟轻轻夺取。
“戴上面具,这里的水银蒸汽对你有害。”她说。
非常诡异,但是又莫名非常温馨,好像她们真的只是一对凑在一起抽烟的祖母和孙女。
玛利亚如今可怕的状态和她相对清醒的理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零甚至有些怀疑,如果她不是这样被折磨、囚禁,搞得面目全非,此时应该已经与真正的龙类没什么两样。
“孩子,你要走了吗?什么时候?”玛利亚问。
“四天后的圣诞节,我们要趁着人多的时候逃跑,今天我只是带我的朋友来看看你,我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瑞吉蕾芙说。
玛利亚抽着烟,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起来,最后那低声的哭泣变成了绝望的嘶吼。零敏锐地注意到,那些血管和筋肉组织的生长似乎变得更快了,向着不知道什么方向蔓延。
“好啊好啊,走吧走吧,永远不要回来,不要再落入‘极北之地’那群疯子的罗网。。。”玛利亚的眼眸中含着泪水,挤出一个有些恐怖的,满是獠牙的笑容。
“你那么朋友,是亚伯拉罕血契会的,对吧?”玛利亚继续嘟嘟哝哝,“我和你说过,他们人还不算太坏,至少比‘极北之地’要好很多,他们当年是极力反对那些邪恶的实验的。。。”
“不过他们太暴力了,总是竭力地想要把更多具有血统的人拉入他们拯救世界的计划,好多大家族为了他们疯狂的理想,断子绝孙,我母亲当年的家族,就是这么死绝的。你可以接受他们的帮助,但是千万,千万不要加入他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她听上去真的只是一个充满担忧的祖母,有些疯狂,但那更像是囚禁带来的,而不是来自污染的血脉——于是这让零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污染了她?
“祖母会帮你,祖母会拖住那些走狗。。。这艘船上没有好人,都是没救的狂信徒,渴望找到神国的门扉。。。”提到神国时,玛利亚的眼中露出可怕的怨毒和恐惧,“但那不是神国,那是地狱的大门,我只是走了一遭,就变成了这样恶魔。。。对希柏里尔的追求,终究只是不归之路!”
零来了兴趣,希望玛利亚说更多,“哦,他们所谓的神国是真的?”
玛利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那长长的颈骨猛然缩回了肋骨中,然后再伸出来,对着零露出锋利的牙齿。
“存在,当然存在!”她的声音变得充满愤怒,一双银灰色的漂亮眼瞳骤然变成金黄色,试图震慑眼前不知好歹的姑娘。
“我就是因为去过那里,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