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郡是天下第一粮都,你知我知天下人知,试问辽军怎么会放过此地?早一日攻下此地,辽军就早一日不用担心粮草问题,将军觉得,睢阳郡可还是太平之地?”
杜威的笑容有些轻蔑:“都说南宫凌打仗是个没有章法的,现下看来,果然不错。”
狐凌眼睛眯了起来,心里腹诽——章法什么的,有用吗?
“那你这次来,该不会是给我送信的?”
狐凌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好大的玩笑啊!”狐凌摇摇头,“我此番前来,是来做说客的。”
一听狐凌的话音儿,杜威“嚯”的就站了起来:“你是辽军派来的!”
“不错,我的确是为辽军而来,但绝不是辽军‘派’来的。这一趟,我若是不愿走,辽军军营里也没有人能将我怎样。我只是觉得,睢阳这么个宝地,若是起了战火,那可是浪费。所以,我今次来,就是想让楚辽两方,安安静静不动刀枪的把这里的事情给了了。”
安安静静不动刀枪?
说得好听!
说白了,不过是他杜威拱手相让签了降表,不就安安静静不动刀枪了吗!
“你的意思是,想让本将军不战而降?!我杜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到了我这一代叛君叛国!”
“杜将军,你不是不知道辽楚二国的君主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到底是一个祖宗,怎么能算是‘叛’呢。”
“当年南宫仁挥师南下时,可曾想过他所杀之人也是他的子民!”
“当年是当年,既然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揪着祖辈的事情不放呢。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现在时间到了也是时候承古训让天下合。杜将军这么激动,意思是说,你想看到或者想让当年的事情重演?”
“发动战事的是辽国,重演当年的也是辽国!若是南宫冽没有野心,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杜威气的浑身哆嗦,脸色铁青,“来人!”
府中护卫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将狐凌团团围住,仔细看去,功夫倒是都不差。
狐凌看这屋中的阵势,也不得不感叹杜威这个人真的是好算计。连生路都想好了,想必他在楚国也并不顺心,不然何必在府中部下这么强大的武力,不就是怕有一天狡兔死走狗烹,或者被自己在朝堂上的敌人给害了性命么。
“杜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呢?”杜威不答反问。
其实这些人并不是为了今天而设计,但是今天这个情形,他不得不用,有了些武力上的依仗,他也不至于完全被狐凌压制。
“看来杜将军是没什么诚意啊。”狐凌笑笑,“还是说,你放不下楚国给你的富贵人生?若是舍不得,我可以保证,等天下都变成了辽国的天下,你得到的一定比现在更多。”
“富贵?我杜家世代戎马,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才是荣耀,又怎可能贪这眼前的金银?”
“原来杜将军还是希望两国一战,但是这些百姓,您的这些军兵,是不是和您一样视死如归?”
杜威沉默了。
“杜将军以为,南宫逸,真的是个好皇上吗?贪玩享乐骄奢淫逸,楚国被他作的现在就是个空壳,你以为辽国不打,楚国就能安然无恙么?!”狐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杜将军,官场上的事,你应该清楚,楚国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根本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我知道这种事情需要时间考虑,所以,我希望明晚,你能给我一个答复。”
“……好。”
狐凌抱拳道了声“告辞”,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一圈人,笑了笑,双脚一借力就跃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呼哨,踏云嘶鸣一声,跟上空中狐凌的身形,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看着屋中的一圈人,杜威无力的摆了摆手,命他们下去。屋内空荡,杜威颓然而坐,内心五味陈杂,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选择哪一边,似乎哪一边都有理,哪一边又都没有自己背叛的理由。
他不知道……
狐凌骑着踏云到了一处客栈,拴好马上了楼进了屋,躺在床上休息。
杜威,我希望你能答应,不然,后果一定比你所想的,惨烈百倍。
狐凌想着心思,手上把玩着一样东西。屋内只点了一根蜡烛,但也足够将它看清楚,那是——兵符。
第二日的傍晚,依然是在杜威的将军府,情形与昨日一般无二。
“那么,杜将军,你是否可以给我答复呢?”
杜威点了点头。
狐凌坐着,隐隐就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耳边似有声音响起。下一刻,脖子上就架起了好几把刀。狐凌摇了摇头,好笑的将其中离得最近的一把稍稍拨开:“杜将军,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我杜威,绝不是叛国之人!”
“所以用这城中百姓的性命来作为你忠君爱国的牺牲品吗?”
杜威站起身,声音沉稳,中气十足:“战场上,我杜家,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