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贵为皇后,除非是遇到陛下和太后,否则她不用向世上第三个人行大礼。
他秦玄机,又如何配得上她这一跪?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年轻了至少十岁,她如今又变回了秦家表姑娘,他是长兄,她现在还没有任何能耐能跟他抗衡……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跪下?”
很快,头顶便徐徐传来了不轻不重的嗓音。
沈惊晚垂着脑袋,不作声。
突然一个凌厉的眼风刮来。
“你议论之人,乃陛下先祖,大明王朝的慕容高祖!你在臣子府邸肆无忌惮地议论,甚至自比先皇!”
秦淮负手,俯视着她,长目忽的森冷地眯着,“你可知,倘若被有心之人听见并加以利用的话,轻则便是你犯下杀头之罪,重则是秦氏满府都被你牵连殃及!”
沈惊晚心有不服。
她突然抬头,目光充满锋利的野心。
他说的其他话,她都认了。
——唯独那句,自比高祖,为何不可?
秦淮是什么人?前世饶是他这位旷世奇才的首辅大人,她亦有时能杀他个片甲不留,折了他的左膀右臂!
她也曾跟他博弈,抗衡一二,去争一争那让历代枭雄都垂涎觊觎的权力过!
只是奈何她后期身体不好,只能成为个没用的药罐子躺在床榻上,也奈何她身居后位,囿于宫墙,局限太多,自小被三纲五常教化,妇人眼光,醒悟得太晚。
否则,她为何不可同他一样翻云覆雨,颠覆了这江山!
这望进眼前男人一双冷寂澄明的眼睛,里头凉得她打了个激灵。
只一瞬,她便掩去了眸中的野心。
秦淮看到的时候,便是她看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去望她的时候,她又垂下了眼帘。
秦淮原本以为她如此顽劣,忤逆尊长,会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能让她低头。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沈惊晚跪在地上,开口了。
“表哥所言极是,我知错。”
原本平静的秦淮眼帘微动,看了过去。
只见她的睫毛卷翘而浓密,以他的角度来看,便像是一把柔软可爱的扇子。
她今日发髻不是全梳上去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双膝下跪,低眉顺眼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