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时候,有三个人带着巫回来了。
这三个巫,都是男的,只有一个是中年,其他两个是老头子,看着比蓝怀昌年轻一点,但有限。
蓝怀昌分了几根烟出去,四个巫凑在一起吞云吐雾。
奇怪的是,他们交流用的普通话。
蓝怀昌看了一眼林玉弓,说:“我们山里寨子来往少,语言不太通,用普通话比较方便。”
“……”
林玉弓只能抱以微笑。
感谢普通话的普及。
“这事不好办。”从南面找回来的一个叫蓝朝远的大爷抽着烟说,“我们只负责算,剩下的你看着办。”
“这怕是不能。”蓝怀昌回答,“我年纪也大了,我斗不过了,否则也用不着把你们找来。”
没人再说话了。
一屋子都是愁云惨淡的烟。
抽着抽着烟,忽然,那个叫蒙有顺的中年汉子指着林玉弓他们说,“你这里不还有两个年轻人吗?”
蓝怀昌想也不想就说,“他们不行。他们不是巫公,也不是Y族人。”
那三个巫眼神一下子就不好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那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玉弓汗毛直竖,这个声音他之前完全没听过。
“不该在这里。”
“确实,不该在这里。”
他们看向林玉弓和林初弦,面容隐藏在烟雾后面,只有烟头闪烁着红色的光。
不知道谁说:“送出去,看看是什么。”
“他是陈启耀的学生,是我让他们在这里的。”
林玉弓一下子惊醒过来,他背后满是冷汗,再看向那几个巫,他们跟之前一样,就是几个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的农村汉子而已。
中年汉子蒙有顺说:“陈启耀是谁?”
蓝怀昌说:“你年轻,可能没见过。但两位老弟肯定见过。三四十年前他来过好几次,官府派来做调研的,特别不怕死的那个。”
蓝朝远说:“官府前后派来调研的人都有十几二十个吧,你说的哪个?”
“就是那个到处找人给他放五海的。”蓝怀昌没好气地说。
那两个年纪比较大的巫倒吸了一口气。
一个说:“是那个戴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可是说话很不正常的?”
另一个说:“当时官府收缴巫书,我们拿出来,官府的人都不敢碰,生怕摸到不该摸的东西就变成挪魔者,他却一本本拿出来又看又拍照,还要一行行字地摸过去的那个?”
“对,就是他。”
中年汉子听得目瞪口呆,连烟烧到了手指都没发现,最后“嗷”的一声,把烟扔了。
那两个年长的巫表情复杂地看着林玉弓,“他弟子?”
蓝怀昌说:“嗯,他弟子。昨晚陈启耀承认了。”
他们不说话了,只是抽烟。
过了好一会儿,那两个巫说:“行。这活我们接了。”
蓝怀昌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然后,然后他就把林家两兄弟赶回教师宿舍了。
快走到宿舍的时候,林初弦忽然说:“弓弓,你那个老师好像很了不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