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顶富双目打量这座普通的民宅,似有不信,瞥了眼儿子,又摇摇头。
“父亲,随孩儿去见见主人家吧!”
掣肘,一把拉住他后道:“我儿,这般市井小民你能指望他们做什么?为父还有几个江湖行走的朋友,不若让为父自个去见见他们,拜求他们出力算了。”
“父亲!”他面上笑意。“父亲有所不知,此人非同寻常,看似是小户人家,但他的能耐可不得了。”
“市井小民多大的本事?罢了,随为父走吧,切莫节外生枝,防备你母亲真的被歹人劫持了去,反倒惊扰了歹人,对你母亲不利。”
面上立时不悦,甚么母亲不母亲的,自个的亲生母亲已长眠地下,孙桂花这个继母对己凶狠着呢!念在她曾冒死跳入山崖救起父亲的份上才对她几分好颜色,倘若,日后,这妇人对父亲也虚情假意,他这个做儿子仍然会与之势同水火。
“父亲好好听信孩儿一次,待见过之后,若他无法帮衬,孩儿再和父亲想别的法子不迟。”
他反掣肘,拉着父亲非得去敲门。“咚咚咚!”
“谁呀!”屋中传来的不是男子的说话声,而是一位女人家。
石顶富当然不知这儿,也不知这儿的人。但,石任意听言则满心欢喜,他心中的娘亲---绣娘在屋中问话呢!
噙笑看了眼父亲,他便应话。“是孩儿,请娘亲开门。”
石顶富大惊,傻愣愣瞧去石任意。“甚么娘亲,你唤谁?”心下思忖,这女人听音不是孙桂花呀,但,好似在哪听过!
屋中人听见应道:“哎呀!是意儿吧!娘这就来。”
启开门栓,开了门来,是绣娘一脸的怡悦迎面而来。
“孩儿拜见娘亲。”
绣娘欢喜不已。“好孩儿,快快进屋说话。”双眸已瞧见石顶富。略蹙起秀眉,而后仍旧含笑相问。“我儿,这位是。。。。。。”
不待石任意引荐,此刻的石顶富已双眸睁开老大,犹如一对铜铃般,只怕就要眼珠子从眼眶之中溢出。
“你。。。。。。你。。。。。。”石顶富大惊失色,右手指向她却颤巍巍不已。
“哦!尊客,还请进屋吧!”绣娘不失礼仪。
“不。。。。。。你。。。。。。不。。。。。。你。。。。。。”他竟个无法言说,石顶富不仅圆整的双眼,他的嘴巴也张的合不上了。
突如其来的令人不解,不止绣娘、石任意也傻了眼。“父亲,都怪孩儿先前不曾告知,孩儿年幼时曾梦中见过母亲的模样,不想在这儿遇见她,总觉着有缘,遂认作娘亲,还望父亲莫怪。”
面色煞白,额头细汗瞬间溢出,石顶富手指依然指向她:“不可能啊!意儿他娘,你究竟。。。。。。究竟是人是鬼?我。。。。。。我分明亲手敛葬了你呀!”
这算甚么话,好端端的敛葬了她?绣娘不解,也回以惊悚的神色愣愣看着石顶富。“我。。。。。。尊客何出此言?”
“啊!”不知是着了甚么魔,但见石顶富惊呼一声后,转身拔腿便跑。
太过突然,石任意连忙追撵父亲,一壁跑出几步他又回首瞧了瞧绣娘。该是有些顿悟了,莫非这位绣娘真的与自个亲生母亲样貌相似,亦或?他不敢深想,必定要与父亲当面问个明白才能定论。
石顶富跑出几个巷口,惊魂不定,立在一处,此刻无人,他越发猜疑,四处张望,却不知他在张望甚么?
石任意疾步追赶,已到父亲身旁。瞧他不宁的神色,上前宽语。“父亲为何如此慌张,大白日里绝无鬼魅,还请父亲不必害怕。”
“不对,任意我儿,她。。。。。。她是活的还是鬼魂?”
“父亲,她不是鬼魂,她名曰---周红绣。乃是刘大的妻子。父亲,你见着怎地说你亲手敛葬了她,难不成她。。。。。。”
“不错,她就是你娘,我认得清清楚楚,她。。。。。。”眸光凄然,已染了红,眼泪打转。“意儿,为父不知如何与你说个明白,她就是你娘亲啊!一模一样,她。。。。。。她。。。。。。啊!。。。。。。”再度惊呼,石顶富推开石任意飞奔跑离。
连番如此,石任意恍然间明白了,原来自个儿时做的梦中娘亲原来真的就是周红绣一个模样的妇人。
莫非天意?他亦震悚立在原处,后背冷汗溢出,他不会忘记甘坤道的道法?他亲眼所见,这世上真的有鬼神?是啊!世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还少吗?若不是鬼神又如何解释?
娘亲,父亲!他呆呆的不知如何,约莫过了些时候,他并不知自个在此待了多久,但他是同父亲一道赶来县城拜求刘大出手相助寻出孙桂花下落的,这会儿父亲疯了似的乱跑,不知去处,他得赶紧寻回。
话说,石顶富历来胆大妄为,连人家的祖坟都敢刨,偷取陪葬金银财宝,但他今个见着周红绣才令他心中起了惧怕的念头。
刻意避开人多的地方,胡乱一气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自个跑到了哪儿。此处乃一条溪流,树木葱郁,他躲进了树林之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傻傻的双目盯着溪水。
他怎能不惧?世间巧合的事他亦听闻过,但意儿今个带他见着的绣娘与自个过世的原配妻子一模一样,连说话的声音亦几分相似。
无法断了念头,此时并非为了孙桂花。他曾听过何重越的父亲---也即是他一道掘人祖坟的好朋侪提及,若有朝一日,因着掘人祖坟的恶事受到天谴,那便会亲眼见着和自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或是已亡故的亲人现身,绝命的时日便不多。
说来不过是二人当时的打诨说话,但何重越的父亲含恨而死,他又见着和自个亡妻一模一样的周红绣,他一时心中乱如麻,似信非信的他全然害怕天谴的时日已来临,自个或许活不长久了。
自言自语,声泪俱下,他在追忆与石任意亲娘曾挨穷受苦的艰难年月,也自诉苦衷,一番不易,冒死求财,才将石任意拉扯了长大成人。
溪水流去,败叶枯黄,带走的何止是枯叶?此情此景,似乎对照了他自个的先前种种,就怕报应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