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近来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宁,何重越认定他---石任意的父亲杀人,甘坤道对他父亲入狱丝毫不肯过问。还着父亲为人处事的异同,石任意已不好完全断定父亲就没杀人。
正在石任意思忖之际,石顶富却满脸堆笑,抱拳就朝叶珩拱手。“好姨侄,你真是活菩萨,能救我出狱,表姨父我感激不尽。”
“都是亲亲戚戚的,还客气什么,叶珩在外头也有些交集,巨贾、贵人,官家自有可用之人,马知县会给叶珩我几分薄面的。”
瞧来这公子说话的模样,满嘴大话,绝非石任意、黄宗吉,哪怕何重越之年轻男子的内敛为人,真不好说,他能否真的成事。权作有当无,试试也无妨。
石顶富仍堆笑在脸上。“年轻人就该像你这般有本事,善交集,会说话,不似你面前这位表哥,过于木讷,既不能成事,也不会托人干事,真真一呆子。”
听来表姨父如此贬低石任意,那叶珩虽然心中得意,但脸上却一副肃然的神色。“表姨父,此话不妥,表哥才华横溢,他哪有闲时像孩儿这般四方游历,交集朋侪呢?表哥自有表哥的好,日后乃是为官的人,表姨父还会跟着享福呢!”
好会说话的嘴,石顶富情不自禁便随之点首认同,是啊,自个的儿子乃是为官的料,日后飞黄腾达,他这个做父亲的一定能跟着享福。
“他哪是做官的料,日后能行商,不至以饿死也就谢天谢地了。”说是这么说,但石顶富在叶珩面前却说了反话。
叶珩听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行商自然有行商的妙处,孩儿我行商在外,广阅山水,厚交朋侪,享尽各处佳肴,钱财还能轻易挣回,置家备业,衣食无忧。表姨父,若表哥真的有心于此,孩儿愿与表哥一道商议如何行商呢!”
“别别别。。。。。。”石顶富急忙断拒,摇起手来。“他也不是行商的料,不易考了秀才,日后还是做官算了。”
叶珩不知石任意已中了秀才,只从面相上觉着他温文尔雅,该是个读书人。若是秀才,日后便可指望做官,故而,他也不能小视了眼前的表哥。“果然表弟没走眼,就觉着表哥相貌堂堂,必有为官之福。表弟就盼着日后表哥高官厚禄,别忘了表弟今日的好。”
与人交集当学会说话,石任意再傻也懂得,遂抱拳道:“表弟说哪的话,我与你一样,也想着行商,贴补家用。”
这话说来实则令人不爱听,什么是“贴补家用?”他叶家又不是村人穷家,缺个三五两银子花!
叶珩不露声色,却又含笑道:“表哥真性情之人也!时时惦念着家,不似表弟我,一旦出门在外,不玩耍个尽兴不会归家的,故而,你表姨母常常毫无避讳,当着下人们的面斥责表弟我,令表弟我好没面子。”
当然,石顶富和石任意对叶珩并不熟识,所谓叶家的家业与叶珩毫无干系,他在外行商不假,但也没挣回几个银子,都是祖上积累的财富,他母亲---陶迎香独立支撑着家业,才有叶珩四处乱窜不归家还能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过。
不过,叶珩广交朋侪也不假,成日里交集的朋侪多则地痞无赖,或是落魄的酸儒腐生,也算老天眷顾,他大手大脚惯了,竟然瞎猫碰见死耗子,真的结交了一位省府右参政,已使了银子,并修书一封送去,正求那位右参政帮衬而放出石顶富。
石顶富听来他二人说话,却暗中窥探,凭借他数十年来的阅历断定,叶珩不过区区一纨绔子弟,还着虚虚实实,日后可要多提防此人。
“贤侄大才,活泛表露,你母亲怕你守家意外,故而严加管束了些,你不必往心里去,哪有娘不疼自个孩儿的?”石顶富说着又对石任意道:“任意我儿,你表弟比你强多了,你要好好学学人家的长处,莫再虚废了光阴,日后再后悔怎来得及呢?”
绝口不提钱财藏匿的事,倒是教诲人家却好似很有理似得。石任意面色凝重,也只能点首。
“表姨父,表哥与孩儿有缘,孩儿有心诚邀表哥去我家中逗留几日,不知表姨父可恩准?”
石顶富当然乐意,反正去他叶家有好吃好喝的,再者,多交集不同的人,对任意多有助益,日后就算为官,不懂得处事之道,那官场也难立足下去。
“好!表姨父我求之不得呢!珩儿有心。”
“那成,孩儿这就领着表哥走了,明日再来。”
石任意哪想去什么叶家,但他已身不由己,父亲示下,叶珩又对他颇为看中,这般,他便被叶珩扯着衣袖便随之迈步。
匆匆拜别,叶珩满心欢喜,而,石顶富则好似瞧见救命稻草,待他儿子和叶珩离开之后,方才还含笑的脸儿立时便阴沉了起来。。。。。。
话说叶家在椒城不过是个有钱的大户人家,也没豪奢到哪!但,叶珩却沈溺于玩乐,故令陶迎香总是放心不下。
这会,儿子领着一年轻俊朗的男子突然兴冲冲赶回,她不明就里,故而立在门前正等着儿子上前。
那叶珩方踏入院门,已瞧见母亲向他看来。他笑嘻嘻就上前对陶迎香道:“娘亲,您猜不到他会是谁吧?”
他是谁?陶迎香一早便令叶珩去狱中看望一番表姨父,这会儿子领着年轻人归来又故意相问,她约略一猜便知道,而况,向时,孙桂花就为了石任意成家立业来见过她,陶迎香眸光温和,细细再瞧了眼。果然,面前男子比之自个的儿子儒雅端正了许多,且这位年轻人相貌不凡,颇为令人瞧见就喜爱。
“你是。。。。。。”
“孩儿石任意,拜见表姨母。”石任意折腰便施礼。
陶迎香呵呵笑道:“是了,是了,我就猜到你是表妹的继子,果然生的俊,人也谦和。好好好!来,快屋里坐,外头寒气重。”
二位年轻人便跟在陶迎香身后,一道入了屋内。
此刻,石任意心中冥思,这位表姨母与姨母相比如何,好似表姨母也是这般的温和,与孙桂花那尖酸的模样大相径庭。
入了屋中,陶迎香便吩咐下人端来椅子,又吩咐下人去斟茶,再吩咐下人置备午膳,一气安排完妥,陶迎香便含笑相问。“好孩子,你父亲在狱中受苦了,你也跟着受苦了哟!”
头回与人相见,石任意谦逊了些,只低头应话。“回表姨母,家父蒙冤入狱,官府胡乱羁押,到如今都实证,可他们就是不肯放人。”
陶迎香听言颔首。“嗯!捉人捉赃,若无实证便长久羁押人家,这官府便要背理,于情于法都不当。”稍顿了顿,陶迎香再言。“放心吧,好孩儿,你若真想救出你父亲,我们叶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眸光一转,瞧去自个儿子。“珩儿狐朋狗友倒不少,但这回他还争口气了,与省府的一位右参政认得,故而已打算请他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