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姑冷笑道:“我念你是位贵人,你信口雌黄诋毁与我我都忍了,怎么竟要动手?我姓秦的虽只是个小民,也不好欺负。”乃使力气向外一甩,将那老太妃重重的摔在青砖地面。
黑子在旁立起后肢凶恶的吠个不住。
太妃一辈子没上过战场,这一摔,眼冒金星,压根儿爬不起啦。她哪里遇见过这个?吓得四肢皆颤,丫鬟婆子们一拥而上将她扶起来。有个婆子不禁指着秦三姑骂道:“黑了心肝的小蹄子!竟敢朝太妃动手!”
黑子一跃而起,往她身上一撞,直顶得她后仰翻倒在地,惊叫声直传到护城河那边去了。黑子便立在她身份狂吠,吓得那婆子登时失了禁,旁人还不敢过来相搀。
旁边有个知事的嬷嬷,瞧秦三姑这模样便明白她是铁了心不肯回府的。如今王爷不在家,世子年幼、功夫只怕还不如这个女人,太妃的算盘怕是要落空。遂顾不得体面,招呼众人将太妃护出去。这群女人本来都让黑子吓飞了三魂七魄,闻言都巴不得一声跑了出去。
那嬷嬷特留在最后,向秦三姑问:“当真不回府?”
秦三姑冷笑道:“我竟是不明白,我当真与你们府里的什么人长得那么像?还是假称我与那人长得像、实则想赖走我的人、谋夺我的产业?我秦三姑堂堂正正的嫁给铁牛哥哥,他去了这些年,我堂堂正正的替他守着,不曾穿过一次红、戴过一朵花。你们空口白牙就硬诬赖我是旁人,可有证据么?如有证据,咱们去打官司,打给全京城的人瞧。”
那嬷嬷长叹一声。
秦三姑又道:“难道是因着你们王爷喜欢男人、特强抢民女去做掩护的?”
那嬷嬷恼了,讽道:“我们王爷喜欢男人女人,你不知道?”
秦三姑挑起眉头:“我只二月的时候在街头与他偶遇一回,此前此后都不曾见过此人,哪里知道?”
那嬷嬷便明白她这是预备死不认账了,又四顾了一回,问道:“你有个那么大的古董铺子,听闻还有旁的产业,何以住在这地方?”
秦三姑道:“此处为我与铁牛哥哥共结连理之所,恐他魂魄仍在,不忍离开。”
这算是把话说死了。那嬷嬷无奈,只得转身离去。
南安太妃何尝吃过这等大亏?回府后哎呦着喊了世子过来,让他立时报官去,打官司将秦三姑抓回来。又让带人先去将她打一顿出气。
世子忙说:“此事我也听说过的。只是听闻那女子死活不认她自己就是琴侧妃,且另有各色文书并证人为证,咱们却拿不出证据来。”
太妃怒道:“还要什么证据?她那张脸便是证据!”
世子愁道:“若她非说不过是相貌相似,没有旁的证据却是极难赢的。不如我先使人去打探一番虚实,取些证据来。”
太妃闻言忙说:“我的儿,还是你想的周到!快去,仔细些。”
世子应声出门,便往他母亲处去了。乃将方才见祖母之事并先前听来的向他母亲一一回明。
南安王妃连连点头道:“你所言极是,保不齐那女子压根儿不是琴侧妃。世间有这么多人,保不齐当真只是容貌相似罢了。”
世子哪里不知道他母亲的心思?笑道:“母妃放心,那女子定然不是琴侧妃,儿子回头将证据备齐,打消祖母欲谋她回府的念头。”王妃笑握了他的手摩挲半日才放他去了。
世子果然寻了许多证据出来,有口供有物证,件件都证明秦三姑便是京西秦铁牛之妻,与南安王府之侧妃琴思无关,还特遣人去向秦三姑致歉。南安太妃见之立时明白,孙儿与儿媳只怕都不愿意琴思回府,宁可白白放过她那许多产业,竟是气病了。秦三姑恐怕遭那太妃报复,白白预备了许多招数,等了许久竟什么也没发生,遂安心打理自家事物去了,自此与南安王府井水不犯河水。此为后话。
不多时,扬州巡盐御史林海病愈,回到衙门公干。只是他诸事多丢给谭英去做,自己则每日养花修竹、打谱读书,倒是逍遥。谭英忙向他打听那遭焚毁的文书,林海叹道:“我哪里记得那许多?”不日收到金陵甄家一份极厚的厚礼,安然受之。而甄应嘉虽丢了官职,甄家竟比从前还嚣张了三分。
贾四父子见江南事了,也辞别了林海回京。幺儿特再三拜托杨嵩照料他先生:“旁的都不要紧,唯有安危才是第一的。”
杨嵩笑道:“我本是大人的护卫,旁的也不与我相干。”因亲送他们上船走了。
贾四父子领着太平镖局的许多兄弟乘舟离了扬州,绕个圈子回到金陵,趁夜翻入围墙踩了一圈儿点,数日后便悄然迷了他们家管事、取钥匙出来配足,而后便每每趁夜入了甄家的库房、搬了些不大的古董字画出来。见他们毫无察觉便又干了许多回。算着自家的船大约能装满了,又运了些银子出来,扮装成来金陵做生意的各色商人分散着往各钱庄去存银子换银票,足忙了个把月才悠然离去。
待甄家发现库房失盗,却是已经年底了,虽立时报了案,却上哪里寻线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