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黯然转身,轻叹无语。
贾琮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姑父,你与林姐姐父女团聚才三年而已……不如寻个借口辞官算了。眼下局势何等之乱,老圣人算算时间也没多久了,王爷皇子个个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跟乌眼鸡似的,万一打起来刀枪无眼。”
林海叹道:“食君之禄、替君分忧。”
贾琮皱眉道:“你太呆板了,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林海笑抚了抚他的头:“我并非迂腐之人。况依着我的名声官职并你们几个在岭南、岭南又有王子腾,纵朝局有变也没人敢随意动我。”
贾琮撇撇嘴,才想叮嘱什么,又摆手道:“罢了,与其跟你说,不如跟靠得住的人说。”
林海一愣:“什么靠得住的人?”
贾琮哼道:“不告诉你。”
林海瞪了他一眼。
为了给他面子,贾琮非常耐心的将那圣旨好生收了起来,看看老头满意的神情,自己也颇为满意。
数日后,圣人一副烦心嫌弃的模样在朝会上下旨,命贾赦南下替霍晟监军。贾赦欢天喜地收拾东西走人,恨不得这会子就抱到大孙子。贾环本也想跟着去的,因实在放心不下赵姨娘,京里头有些事也须得人来处置,便罢了。
贾赦走后七八日,林黛玉往荣国府去探望贾母,陪着老太太说了半日的话。贾母一心以为她来日必将母仪天下,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攥着她的手一刻不放。直至她两个吃罢晚饭,黛玉要去外头随意走走再回府,贾母自然乐得她多在荣国府转悠。
过了许久,林家的人来催说姑娘怎么还没回去,贾母便使人四处去寻,不想皆不得而见!顿时有些慌了。贾政匆匆赶了过来,又去喊贾环,多打发了些人细细找去。
直至最后方问道一个替梨香院打扫院子的老妈子。她道:“林姑娘命我开了梨香院向宁荣街的那扇门,出去上了一辆马车走了。”
贾母贾政大惊!忙跑去梨香院。因贾琮并兄弟们都随贾赦一道走了,梨香院如今已经空荡荡的。只是哪里还有林黛玉的影子?贾母好悬没一头栽到地下,幸而贾环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
贾母心头一急,张嘴就骂:“定是你们这几个小子挑唆的……”说着抬手要给贾环一个嘴巴子。
贾环轻松伸手叼住了他的手腕子:“老祖宗莫急,此事太大,快些去告诉林姑父。”
贾政跺脚道:“哪里敢告诉他去!”
贾环道:“如今要紧的是找回林姐姐,他是户部尚书,咱们都没他本事大。”
贾政是个没主意的,贾母这会子急的人都蒙了,贾环便命人:“速去请林姑父来。”
一时林海得了信,假意着急上火的样子骂了几句不带脏字的斯文话,转身闪出屋子去,长舒了一口气。不一会子,他从黛玉屋中拿了一张签子,出来向贾家的下人道:“我且不去荣国府了。玉儿是自己走的,与岳母无干。我先往别处去寻。”那下人赶忙跑回荣国府送信。
贾母贾政心下俱宽松了些子,忍不住猜黛玉去了哪儿。
贾环忙摆手:“老祖宗、老爷!此事咱们什么都不知道!莫要传出去一言半语的信儿,只等林姑父的话。不论寻的到寻不到人,他让咱们府里怎么说咱们就怎么说,他没开口,咱们切莫胡言乱语。”
贾政连连点头:“你说的是!林姑娘名声要紧,此事须得遮掩得实实在在、连个缝儿都不许透露出去。”
贾母跳了起来:“是了!名声!玉儿的名声!名声若有瑕疵她的太子妃之位便没了!”又掩面哭道,“造孽啊,平素只当她是个懂事的……”
荣国府遂一通忙乱,命死死守住今晚之事,谁提起打死谁。
林海遂急匆匆赶去了贤王府。司徒磐见他面色惊惶,忙站了起来问:“可出什么事了么?”
林海急的说不出话来,从袖中将签子取出递给司徒磐。
只见那上头极娟秀的字迹写着:女儿不孝,四妹妹言之有理,不愿进宫。已有十分稳妥之去处,毋念。
司徒磐大惊:“令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