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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第1页）

第五十三章　卑鄙的计划（2）

“请问这位老先生，您从哪里来？”虽然语气很生硬，但是姚明亮毕竟迈出了从记者到节目主持人的关键一步。

被问到的老者年纪大约五十多岁，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衣着讲究，一看就是一个有钱的主。老者的原动力指数三十五，双目炯炯有神，虽然个子比姚明亮矮了一截，但是坐在那里如同山岳一般，给人一种威严之气。

“我住在二十四区，是专门驱车前来的。”老者叹息一声：“我的爷爷曾经告诉过我，他的父亲死后虽然没有埋进泥土，但是依然举办了传统的丧葬仪式。我想来看一看，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仪式。”

“您老来早了一天，明天才是正式举行仪式的时候。”姚明亮微笑着问道：“看了外面的布置，您有什么感想吗？”

“纯粹是浪费，人是没有灵魂的，一个人死了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事情。你们这样做，实在浪费国家的资源，对死人没有任何用处。”老者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是说这样做不好了？”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泪花：“其实，我很羡慕那个陈三虎。今天看了你们的灵堂布置，我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当我的年爷爷为什么害怕死亡，为什么怀念过去。这不是做给死人看的，而是做给活人看的。这样做，可以让人们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这样做，可以让人们懂得互助互爱。我真希望，如果我死了，也能躺在那个金属盒子里，而不是被丢进乳化池，变成一滩污秽的血水。”

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观看采访录像的罗岗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我要开办一家丧葬公司。”

“丧葬公司？”段灵段飞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罗岗。

“你们听到了没有，这个老头子刚才说什么来？他希望死后躺在金属盒子里，不想被生物农场回收再利用。”罗岗指着录像画面兴奋地说道：“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商机啊！这个老头子一定是有钱的主，为了能够获得躺在铁盒子里的资格，他绝对愿意拿出几千万，甚至更多的钱来。这个城市有好几亿人，像他这样想法的，并且有钱的人多不胜数。如果我们开发一种丧葬业务，承诺给他们举办一个风光的葬礼，并且建立一个骨灰堂，摆放他们的遗骨，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大的生意啊！”

“老大，现代的人对自己的身体看得很轻，并不在乎死后变成什么。”新近加入和平饭店的孟冬雨说道：“更何况人的尸体所有权是属于联邦政府的，你大量收购尸体，会导致生物农场的肥料匮乏，高级人类一定不会允许的。”

“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罗岗信心十足：“我要加强网络宣传，让所有人都认同这一观点，我要让现代的人类像过去一样，恢复对尸体的尊敬。”

“岗哥，你已经违背你的初衷了。”段灵自从和罗岗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就一直称呼罗岗为岗哥。段灵不悦的说道：“你都答应了爷爷什么，你难道都忘记了吗？你现在根本不像一个带领我们走向光明的使者，你更像一个传说中的奸商，一个唯利是图，不择手段，胸无大志的奸商！”

“灵儿，我什么都没有忘记。”罗岗抓住段灵的手臂：“但是要实现你爷爷的理想，光靠一腔热血是不够的。我们需要钱啊，需要大把大把的钱。开店需要钱，你们生活吃饭需要钱，把段家寨所有弟兄们弄出来更需要钱。钱从哪里来？我们总不能永远做强盗吧？”

“你没有忘记就好。”段灵伸出双手，和罗岗紧紧相握。

表演的时刻终于到了。早晨，凤凰大厦十四层已经人山人海，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观众把一条五百米长，三十米宽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甚至在大厦楼下，也汇集了数万名观众，他们守候在灵柩将要经过的道路两侧，翘首期盼着。人们伸长了脖子，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参与一场重大的节日盛典。

在朋克党总部门口，卖门票的杀手们已经累惨了，蜂拥而至的人群都要到里面去看一看。曹朋克无奈，把参观的时间缩短到两分钟，门票价格提高到三千信用点一张，依然无法满足观众的需求，等待买票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

空中少林的二十位高僧在方丈嘉能大师的率领下也各就各位，坐在金属棺材前开始咏唱超度亡灵的经文。和尚们念的经文参差不齐，很快就演变成了一群苍蝇似的嗡嗡乱叫。可想而知，空中少林的僧人们也是第一次做法事，临时从古籍中生搬硬套来的东西还不很熟练。

八点整，罗岗庄严宣布：“仪式开始，鸣放礼炮！”

整个丧葬仪式在一片混乱中开始了，在噼噼啪啪的电子鞭炮声中，围观人群一阵阵哄笑声中，和大和尚翁翁的诵经声中，一幕幕闹剧顺序上演。

泪眼滂沱的假妻子，一身重孝的假儿子，再加上几十个嘻嘻哈哈的假亲友，整个丧葬场面没有丝毫悲伤的情调。所有的人都像被压抑太久的孩子突然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务似的，虽然都拼命想扮演好自己分配的角色，但是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浮躁。甚至那些诵经的大和尚也失去了应有的肃穆和庄严，目光流转中，早已经忘却了自己来此的真实目的。

按照原先的计划，亲友吊唁活动持续两个小时，然后出殡，灵柩经电梯运送到凤凰大厦底层，然后八个杀手把金属棺材抬到棚户区的入口，由段家寨的子弟接入棚户区，埋在一个事先挖好的墓穴中。整个仪式持续三个多小时，于上午十一点半左右结束。可是仪式一开始，罗岗就看出来，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按照预定的时间表如期结束。

首先围观的人太多，后来者很难挤进来。那些在同一栋大厦被朋克党威胁而来的吊唁者至少有上千人，光他们进出一次灵堂，简单祭拜一下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结束的。其次曹朋克也不打算尽快结束，因为不断有人买票进去参观，他还想多赚一些钱呢。

第五十三章　卑鄙的计划（3）

那些前来祭拜的人，本来很不情愿，但是很快就被这里的气氛感染了，他们往往在门口签到之后，并不离去，而是站在一侧，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场盛大的闹剧。

一直到下午三点，前来参观的人还络绎不绝，罗岗实在忍不住了，强行命令出殡，凤凰大厦楼上的仪式才算结束。灵柩出了大厦，在抬往棚户区入口的几百米路段就如同在打仗，前面必须有专人以武力驱散人群，灵柩才能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几百米道路，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

因为原动力指数过高的甲级玩具不能随意进出棚户区，因此罗岗命令除了摄影师之外，其他人先离去，自己带着三个原动力指数较低的新员工把金属棺材推过分界线，让早已等候多时的段家寨子弟抬往段家寨掩埋。

围观者中有些没看够的人，他们宁愿放弃一部分玩具积分，竟然有三百多人跟了进来。这个棚户区自建立以来来两百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高级人类进入，其他村寨的人一个个惊骇莫名，以为即将有什么重大的灾难要降临了。

离开段家寨将近一个星期，当罗岗再一次见到段大鹏的时候，发现这个老头子明显憔悴了许多。段大鹏透过木窗看着外面一群人乱乱哄哄的埋葬死人，目光中充满了落寞。

“老爷子，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把这个人埋葬在这里啊？”罗岗喝了一口苦茶：“你放心，这个金属棺材是全密封的，一千年内不会破损，影响不了你这里的环境的。”

“死者为大，理应入土为安，你做了一件大善事啊！”段大鹏吸了一口水烟，袅袅青烟中，他的形象更加朦胧。“昨天段兴年在格斗场战死了，他的尸体已经被肉肥大队的人带走了。什么时候，我们段家寨的弟子也能入土为安啊！”

这的确是一种莫大的悲哀，棚户区的人所受的是传统教育，他们尊敬老人，崇尚亡灵，然而死后却不能入土为安。相比之下，外面的人要幸福得多，因为他们自从生下来的那天起，相关教育就在他们的心中确立了一个信念——他们是玩具，他们的一切都是天上的主人给的，因此当他们死亡了的时候，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报答天上的主人的养育之恩。因此D级身份的人不惧怕死亡，更不在意死后自己的身体会变成什么。

“我送来的压缩胶囊应该够全寨子的人吃啊，怎么还有人去进行格斗表演？”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罗岗已经主动承担起了段家寨的生活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