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前。
廖内群岛,这里是马六甲海峡的入口,北面几海里就是新加坡。这里小岛密集,水道狭窄,而且错综复杂,水面下的浅滩、暗礁丛生,还有几个世纪积下的沉船残骸。所有船只行驶到这里,都会把航速放得很慢。尤其是漆黑的夜里,更是小心翼翼。
海面上伸手不见五指,小岛周围的森林一直延伸到海里。这种由红树组成的水上森林,称之为“红树林”。这些树木的根长在水中,藤蔓垂下来,密密麻麻,林中夜间活动的鸟、虫发出各种怪叫。要不是树干间还有海水一下一下地涌着,那气氛简直就像沼泽的死水潭一样阴森恐怖。
远处开阔的海面上,东面的海平面尽头,出现了一点灯光。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处灯光越来越清晰,能看清了是一艘灯火通明的巨轮。
小岛的红树林里响起了马达声,两艘几十吨的木渔船慢慢开出来。这两艘小船一盏灯也没点,完全隐入了海面的黑暗中。其中一艘船小心开到了水道的对面,选了一处位置,关掉马达,扔下了锚爪,停在那里。另一艘船停在水道的这一侧,也是关掉马达,下了锚。两艘小船相隔一百多米。
随着夜间的潮汐,两艘渔船也在一起一伏。船上虽然没有灯光,但却不时传出马来语的低声交谈,透着兴奋和期待。夹杂在说话声中的,是一些枪栓声、子弹压膛的声音。
远处的巨轮越来越近了,能够看到这是一艘大客轮,上面三分之一的舷窗还亮着,还有照在甲板上的水银灯,整艘巨轮灯火通明,就像漂浮在海上的一座豪华都市一样。
又过了十几分钟,巨轮已经近在咫尺了,船艏上用白漆写着“永安公主号”,高大的船头就像黑色的山崖一样,快速逼近,前面掀着白浪,重油锅炉的粗重轰鸣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水道两侧的两只小渔船就像商量好的一样,同时拉起锚,紧接着两船之间升起了一条粗绳索,横在水面上。巨轮冲过来,船艏顶起绳索,一下就把两端的小渔船拖向了后面,两艘小船自然地靠到了巨轮船身两侧。
紧接着,一秒钟也没耽搁,两艘渔船同时抛上去锚爪绳索,然后几个腰挂砍刀、肩背步枪的人熟练地攀了上去。
……
永安公主号甲板上,警卫陈冬平正坐在椅子上犯瞌睡。在这后半夜的三点多钟,最提不起精神来。他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知道现在已经接近马六甲海峡了,已经驶入了海盗出没的水域。但从后半夜自己就在半睡半醒之间挣扎,心里不住地说,再坚持一会儿,到四点钟就有人来接班了。但眼皮还是睁不开,头脑陷入了迷糊,心中又有一种声音说着:就迷糊一会儿,没事的,甲板上一共有六个警卫呢,不差自己一个……
左边甲板上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陈冬平尽管已经在瞌睡了,但耳朵还是捕捉到了这个脚步声。他脑中一个激灵:海盗!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腰间的左轮枪套,右手握住枪柄,然后慢慢睁开眼皮,向左边瞥去。
呼!虚惊一场。原来是船上的保安部长。
“喂,醒醒,”保安部长轻声吆喝道,“再打盹,海盗上船了都不知道!”
陈冬平连忙坐好了,笑道:
“部长,其实我没瞌睡,您过来我都知道……”
保安部长明显不相信他的话,板着脸呵斥道:
“公司付你薪水不是让你值班睡觉的!要么就别干!愿意干就干好了!”
陈冬平让训得脸上发烧,低着头,不敢看部长的脸。
突然,耳边生风,眼前亮光一闪,一颗人头滚落到了自己怀里,两只眼睛还瞪瞪得大大的,仿佛没反应过来一般。那是保安部长的头!
陈冬平头皮一炸,抬头只见眼前的保安部长肩膀上光秃秃的,原来有头的地方只有半截脖子,向上喷着血,原地转了半圈,“咣当”倒在甲板上,手脚还在抽搐。
他眼前一黑,胃中一阵顶上来,正想吐,脖子上一柄长砍刀架住了。同时,后脑勺也被一个硬梆梆的金属物顶住。然后,一只手伸到自己腰间,抽走了手枪。
耳边一个沙哑声音压低嗓门,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其他人?别人?”
陈冬平浑身冰凉,脑中一片空白。他悄悄抬头看看,几张狰狞的脸盯着他。
海盗……
陈冬平几乎丧失了知觉,手指麻木地指了指其他警卫的位置。那个沙哑的声音又问道:
“几个人?”
陈冬平颤抖着,试了两次才勉强发出声音:
“六个……”
其中的其中一张脸向左右努了努嘴,几个海盗蹲低身子,分别向陈冬平指示的方向摸去。剩下两个人一人用刀架着陈冬平的脖子,另一人把一根粗绳索套在他脖子上,打了个活结。
然后,两个人架着他来到栏杆边,把绳索的一头系在栏杆上。陈冬平几乎是麻木了,现在才意识到他们要干什么,眼中流露出乞求地目光,喉咙勉强发出微弱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