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裳获罪,皇子出生交由高位妃嫔抚养本就是常事。太后偏偏要刻意谈及此事,萧妍心里生出了些不安来。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景离向太后深深作揖,得免礼后,看了一眼一早便放在一旁的圆凳,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坐下身。
“哀家昨日同你说的那事,皇帝可思虑好了?”
鲁嬷嬷为景离奉了盏新茶,又暗暗将萧妍的那杯悄悄收走。
景离接过茶水时将一切尽收眼底,便笃定萧妍必然还未离开康宁宫。
想来太后日日提及将欣答应的皇子放在萧妍的膝下抚养,也离不开萧妍在太后耳边吹风。
景离便也不留情面,“儿子昨日已遵皇额娘教诲,去过凤仪宫,此事急不来,且儿子与阿婉尚在壮年,总会诞育嫡子的。”
原来昨日景离突然来了凤仪宫是因为太后催促嫡子之事。
太后抿唇浅浅思量,“哀家只是想着,你与皇后是幼时情份,如今却无所出,实在不像话,况且欣答应的父亲做出那般丑事,皇嗣诞生便有那样的母亲,实在不妥。”
“后宫无子的嫔妃众多,何必非要放在中宫。夺嫡何等残酷,儿臣自那时来,皇额娘也是见过的。”景离向来孝顺周全,不曾忤逆过太后,如今这般,想来是真的怀疑萧妍起了夺嫡的心思。
毋越与萧妍立于暖阁之后,毋越也听懂了景离话里的意思,只见萧妍的眉心高高隆起,也只能颔首叹了一口气。
萧妍紧紧攥着手里的丝绢,眸光闪烁,心生一计,眉头渐渐舒展。
景离与太后又叙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推说还有两封折子未看完,起身告辞了。
行至门口时,浅浅望了一眼暖阁的方向,轻咳一声便离开了。
萧妍这才缓缓从暖阁中走了出来,带着些笑意。
太后却摇了摇头,“皇帝既然已经这般说了,看来哀家往后也不必再提了。”
萧妍复又周全了礼数,在圆凳上坐下,一如既往的和煦温顺,“可是臣妾听了皇上这般说,却是高兴的。”
太后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头,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意,“哦?”
萧妍搅动着手中丝绢,“如太后所言,臣妾与皇上幼时情分,说句僭越的话,臣妾一直视皇上为夫君,私心里自然是希望能与皇上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太后的脸色变了变,“那孩子养在你膝下也并不影响你与皇帝再有自己的孩子。”
“可若此后臣妾有了自己的孩子,人人都只会觉得臣妾偏袒自己的骨肉,那孩子在这样的声音中长大,也不好。”萧妍字字恳切,“况且如今沈贵人已经诞育贵子,若欣答应的孩子骤然成为嫡子,只怕会惹人猜忌,皇上有了立储的心思,夺嫡之争实在残酷,皇上尚登基三年有余,实在不宜在此时为这事再忧虑了。”
太后屏息,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你已经位至中宫,竟仍有这般天真的想法。”
萧妍登时红了脸颊,“臣妾也不愿看着皇上的孩子陷入手足互残的情景,少些事端,便是好的。”
萧妍看着太后的双眸,一字一句道。
太后悄悄仰起头,眸色复杂。
而此时殿外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