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进屋去,屋中陈设与早先一样,打理的干干净净丝毫未变。
老者叹息一声,道:“大人吩咐小姐生前所有东西都不许碰,不许毁,照原样放着。”
他走到桌案前,一阵风吹过,砚台下的一张残破薄纸在他面前掀开了一脚,他蓦地一颤,伸手打了开来,只见上面的字迹已因鲜血和脚印模糊不清,但他岂能忘了,他甚至每个字都记得清楚明白。
从现在开始,蓝枫立誓只疼花舞一人,宠她爱她,不会骗她,答应她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对她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许欺负她骂她,要相信她,有人欺负她,会第一时间出来帮她,花舞开心的时候蓝枫陪着她开心,花舞不开心蓝枫哄她开心,永远觉得花舞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她,在蓝枫的心里只有她。以此为据,一生一世绝不反悔。
一生一世绝不反悔……
他忍不住颤抖,控制不住地颤抖。
老者并未察觉他神色有异,只叹息着道:“老奴私下曾听伺候小姐的丫鬟栾丫说过,小姐生前最喜欢这个,时常看时常摸,所以虽然破了也不让丢,唉,可惜老奴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说起来,这纸上的血也是小姐死前吐上去的。小姐原本好好的,可不知怎么就……唉……或许都是命,都是命。”
半月过去,明日便是蓝枫贝勒的大喜之日。
贝勒府四下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而唯有书房的他,独自在烛光下看着两张薄纸,一坐到天明。
迎娶,祭拜天地、行合卺礼、入洞房。
红烛过半,他在喜娘不停地喜话中,挑起了喜帘,入眼的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含羞带怯的陌生笑颜。
忽觉胸口猛地一阵刺痛,或许目光泄露了他的心思,她原本含羞带怯的目光一瞬变得怔楞。
他掩下眸中痛色,伸手接过喜娘递过来的两杯喜酒,与她一起喝了,便道:“你先休息,今晚他们不会放过我。”
她略有坚持地柔声道:“我等你。”
他垂了眸光,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出了房门。
月上中天,宾客散去。
他喝到酩酊大醉,却还是拼不齐早已碎了的心。
被奴才半拖半扶地往新房走去,残存的意识让他坚持去了书房。倒在榻上一动不动,任谁呼唤都无反应。
耳边听到关门声,四周再也没有吵人的声音。
他伸手在胸口摸索,指尖触到了两张薄纸。
薄纸残破,徒留血迹斑斑。
誓言犹在,人却已不在。
原来,不是不爱。
原来,心真的会碎。
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无尽的黑夜,无人回应,只剩下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