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郑”字,似乎也不如“阿齐木”更能激发他的反应了。
“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张迈说。
这个张特使的眼神让郑渭觉得自己糊弄不了对方。
郑渭见闻广博,熟知史事,知道中土皇朝有几次撤出了西域,但当再次回来时,那力量、那威势都是极其强大、极其震撼的!
“这个张特使虽然年轻,但他能只身来到这里,让新碎叶城的人都俯首听命,只怕也是班超、李靖、苏定方那样的人物呢!”
想到这一点,郑渭心里有些许的忌惮、些许的害怕,但不知为何,又有些许的兴奋!
聪明的他早在十几岁上就明白,郑家和新碎叶城那帮边荒土包子虽然还有联系,但所走的路已经完全不同。
长安、大唐……那只是郑渭少年时的一个梦。
俱兰城、撒马尔罕,还有阿拉伯萨曼王朝,以及后来占据了俱兰城的回纥王朝,才是凯里木·本·阿卜杜勒·阿齐木的现实。
在梦想与现实之间,他却该如何选择?
再次面对张迈的目光,郑渭恢复了镇定与理智。
人在他乡,和祖国隔绝,面对外族政权的威压利诱,面对去-中-国-化
的政策,面对现实生活的压力,如果换了我们,又能坚持多少代呢?
失去了政权的自觉维持,单靠个体的文化传递,真能保证文明之火不熄不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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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论茶(求票)
与郑家的后人重聚这是张迈期盼已久的事情了,因为他很希望能尽快地在这一带发展起一批“自己人”,而发展对象的第一选择,当然就是当年“货殖府”的后人了。
唐军可以放开胸怀接纳所有民族,但在创业之际,主心骨却必须是真心真意、有共同价值取向的人。
“郑家和货殖府毕竟是唐军的一支,血缘上同气连枝,有共同的话语,价值观上也更容易达成一致。”他想,一旦与货殖府的后人达成相互谅解,双方水乳-交融、重新融为一体的机会应该很大。这样比起重头去融合一批外族要快捷得多,而且根基也会更加牢固。
想起当年货殖府所展现的种种能力,那无疑可称之为唐军中的智力精英,若他们的后人仍然保有先祖的能耐,而唐军又能将他们争取过来,那对唐军的帮助将士难以限量的。
这种帮助不是直接体现为战场上的战斗力,而是后勤的支援、谋略的参谋、情报的探究,乃至将来寻找到根据地后对内部的治理。
可现在见到了郑渭,张迈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设想中那么简单。
张迈第一眼见到郑渭,就已被这个青年所吸引,能力如何尚未看见,但从他的言语、应对、气质等方面看来,张迈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思路清晰、且具有**思考能力的人。
而郑渭呢,亦举得张迈似乎不是寻常的武夫。
“他毕竟是长安来的钦差,能走到此地必有过人之能。”
两人都觉得对方不简单,可惜两人却未能彼此交心,张迈觉得与对方有隔,而郑渭那边,似乎也对张迈保持防范之心。
双方在密室之中交谈了十几句话,句句都暗藏机关,互相试探。
“毕竟隔了这么多年,我们又来得突然,他防着我们一点,也是应有之义。”张迈心想。
其实张迈又何尝没有防着对方?在未确定郑渭能与唐军真心合作之前,他也就不敢贸贸然将唐军的虚实、战略托盘相告。
不知为何,张迈对郑渭的第一感觉不错,尽管郑渭并未一见面就对唐军敞开胸怀,但张迈却告诉自己:对方这种反应是正常的,要容忍,要放开心胸。要是郑渭一上来就表现得要向唐军推心置腹,张迈反而要疑忌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藏碑谷里的唐民,一开始也抵触过我们,但现在他们却已经成为了我们安西唐军最重要的力量之一了。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诚意,应该也能劝化郑家的。”张迈心里想着,脸上便减少了几分不满,而多了几分和悦。
郑渭呢?他也在琢磨着:新碎叶城的这帮家伙忽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