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继续去和哈桑谈,只是要麻痹他而已!”张迈道:“李膑,今后你要记住一条!”
李膑沉默着,道:“请特使训示。”
张迈道:“你的谋划能力是很好的,但有时候会犯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郑渭就不会犯。我今天要你记住的话就是:跟这些胡夷不是不能谈判,但必须先打得他们痛!打得他们越痛,事后才越好谈!先屠刀,后仁义这一点你不是不懂,但我发现你有时候会忘记!和萨曼的谈判以后仍然会进行的,不过,那是在这一次全胜之后!”
李膑还没回应,就有一种沉闷、不祥的声响,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远方逼近。
“什么声音,什么声音?”
萨曼的大营之中有人跑了出来,对着南方张望,山谷之间,似乎有一头猛兽奔了出来一般,可是普天之下,又有哪种猛兽能够发出这样震动大地的声响?
“好像来了!”张迈悠悠地说。
第一五六章 水攻大捷
四月上旬,天气忽然转凉,这天晚上竟然飘起了些微小雪。这内陆的气候,四月回寒天、八月即飞雪,都是常有的事。
萨曼的士兵都赶紧加了衣服,幸好也不用打仗,和唐寇哦,不对,应该改称呼为唐军了,也在谈和了,所以萨曼的士兵对天气忽然转冷也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这日,南面忽然传来了让人不安的声音,哈桑正在为唐军使者昨日的态度而发恼,这伙唐寇啊,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哈桑纡尊降贵愿意和你们这伙流寇和谈,你张迈居然还不识好歹,说什么要和谈可以,但不是谁做谁的附属,而是要和奈斯尔二世平起平坐!真是可恼也!
忽然听到南面传来的古怪声响,他皱了皱眉头,派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怕是唐军一边谈判一边却派人迂回来袭,但想想又即释然,自己大营的南面有一条疏勒河挡着呢。
疏勒河河床虽浅,不像中原地区的大江大河那样深,但由于今春融雪水量增大,已不是骑兵能够纵马踏过,所以哈桑驻营于此后顾无忧。
但那不祥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终于到了哈桑也没法无视的地步,跑出帐外,与手下一起远眺。
“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疏勒这个地方有什么古怪的猛兽么?”
也有人说:“不对,不对,可能是山谷中在响雷。”
然而响雷是这样么?不对,不对,终于有来自山区地带的积年老兵叫了起来:“天啊,那声音,是山洪,山洪!山洪爆发了!”
哈桑呆了一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一些老兵已经开始逃,一边说:“得赶快走!离开这里!这里地势太低,会死人的!”
有将领见他们扰乱军心,飞骑过去责问,轰隆隆的声音从南方高处冲来,来得比任何千里马都快!
哈桑才从老兵那里审问明白,觉得可能是山洪时,那可怕的洪水已经绕过最后的一层山峰屏障,闯入所有人的视野之内!
“洪水,洪水!真的有洪水!”
“山洪啊!”
巨大的洪水滔天扑下,远远望去似是一头正在吞噬一切的猛兽。
数万人惊骇得一刹那间丧失了行动力,再跟着便是所有人都抢着上马逃亡。当此大难临头之际,哪里还有组织?
然而又哪里还来得及呢。
南面平缓的坡度没有半点障碍,高下的落差反而助长了山洪下冲的速度,那条小溪就像一个向导,带着宽博广瀚的洪水激荡入疏勒河中,强大的冲击力在疏勒河中激起以丈计算的巨浪,水势同时向河道的两端东面和西面激去,向东是顺流冲下,向西是逆流使河水倒冲。
可是宽而且浅的河床也无法完全消解这股山洪下冲的威猛来势,大水带着惯势喷上岸来,只几秒钟的功夫就淹没了疏勒河北岸数里之地,萨曼人的营地皆已在茫茫水中,跟着逆冲上游的水势力尽,随着上游的河水冲了回来,与山洪的后续力量加在一起,迸发出第二波大浪,这一波的大浪竟然直冲到疏勒的城墙脚下,城门挡得住胡马,却没法彻底拦住大水,冰凉的洪水从城门的缝隙中涌了进来,将一座旱门变成了一座水门。
胡人们在城外哭爹喊娘,城头张迈也看得暗暗心惊。在这两波的大浪之中已不知有多少人被卷了进去,内陆的士兵没几个会游泳的,大水一没顶那就只有等死。
水势是不平均的,并非处处都能漫过人头,但巨大的冲力连营帐都能冲垮,潜流的拉扯也让人立足不稳,羊和马在大水中惊嘶,人在大水中求救。
洪水连续两波巨浪之后,短暂地退了下去,按照地势向下游冲去,拓宽了疏勒河的河道,但这股倒拉的力量却更是可怕的灾难!在第一波和第二波浪潮中侥幸未死的人,都感到脚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卷,连泥土甚至石块都被硬拔了起来,羊根本就立不住脚,马也摔入水中,至于人,数万旱鸭子在这洪水之中根本就没有自救的能力。除了一些抱住木块旗杆的在浪涛浮沉中挣扎求生之外,其他人便只能在水中等死了。
疏勒城墙上,连刘黑虎这样的猛将看着那大水也吓得腿脚有些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