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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部分(第2页)

“这个我怎么知道!”

“世兄不知,待我说来!”范质道:“吾主张元帅,每天晨起,便是一碗羊奶,两样小品,外出锻炼,约一个时辰后,再喝一碗肉粥。午饭无客人时一菜一肉一汤,有客人时两菜两肉一汤,晚饭再有一餐,或饭或粥,菜式于午时等若,分量减半。间或喝酒。衣者或棉衣,于秦州与士卒同起卧,凉州则有大宅一座,大小还不如冯相之府邸,无宫无殿,后花园一座,数亩而已。食若瓜果酒米,衣或裘袍冠鞋,除了部分是友人所赠,部分是内宅所制之外,日常大部分都是直接到市集购买或订制,并不养宫廷裁缝、酒匠。”

众人听到这里,也不觉得有多奇怪,既不豪奢,也没觉得节俭,冯可说道:“此中产富裕之家之生活也。”

范质抚掌笑道:“正是!我们元帅所过的,正是中产富裕之家的生活,并无秦皇汉武之豪奢,也不故作卧薪尝胆之穷俭。就是靠所元帅私属庄园所产,维持这样的生活绰绰有余,元帅也领俸禄,月领薪俸五百贯,茶、酒、料、薪、蒿、炭、盐以至喂马的草料,折合为钱亦百贯上下,若有政事军务,另作公务补贴,此为我天策大唐俸禄第一等级,定例之外则不侵国库一文钱。如此则一人所耗,能有多少?若鹰扬将军、定国将军、平章郑相,其所得俸禄等而次之,数十文武大臣,所耗能有多少?故而此有限耗费之余,百万牛羊可以均分于军民,赋税所得,取之于民,转眼用之于民,而非供君王一人之挥霍!故吾唐之治国也,上富而下裕,非西北之富庶过于中原,而是财富分配有序有节。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岂虚言哉!”

冯可听得怅然若失,他们自然知道,中原现今的统治者,自石敬瑭以至于各节度使是如何的穷奢极欲!石敬瑭在河东时曾有廉政之名,但那是为了邀名而如范质所说的“故作卧薪尝胆之穷俭”,他表现得在节俭的时候,实际的花费也少不到哪里去,更改变不了治下的财富分配。

至于桑维翰等人所享受的生活,比之张迈那也是奢华了何止十倍!且其一丝一缕,都属民脂民膏!上梁如此,下梁可知。安西唐军在早期就是近乎财产平分,到现在也能与民同苦乐,而中原这边,则是再穷不能穷了皇帝陛下,再苦不能苦了将军大臣,则中原百姓水深火热的日子可想而知。

现而今听到天策那边是那样治理国家,一对比眼前的石敬瑭君臣,那真是圣贤书中所载的仁君气度、治世气象!只是想想,就是无比的仰慕,甚至心向往之了。

冯道更是因此想到天策唐军这些年来的战争无往不利非是偶然,“其战场将士之勇猛固然难能可贵,而后方如此良政更是其保持长胜不败的国力根本所在,此古人所谓战胜于国内者也!”

就在冯可等年轻一辈儒者失神之际,李崧猛地厉声喝道:“冯世侄!勿受此人所欺!圣人所言的治世,哪里是那么容易达到的!天策如今就算真的有这般富庶,也是靠了掠夺所得!据我所知,关中一战,天策自孟蜀手头就夺得粮草无数;契丹败北,又遗落了牛马不下数十万!故如今西北之富庶,乃是强盗之富庶,而非君子之富庶也!”

范质道:“孟蜀南撤,的确有不少军粮留下。契丹败北,也的确留下牛羊遍野。”

李崧笑道:“你这话,倒也说的老实。”

范质道:“然则这牛羊、军粮,又哪里去了呢?”

李崧道:“这个谁知道!”

“我知道!因为这笔钱粮这批牛马,有一大半就是我经手的。”范质笑道:“不但我知道,这里的王仁裕老先生,应该也知道。王老先生,孟蜀留下的粮食,你中产以下的桑梓只怕都吃过几口,至于契丹留下的牛羊,秦州今年能够度过战后荒年,也是亏了那些牛羊啊!王老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王仁裕谔谔不能出声,他其实也不是对天策大唐有什么恶感,只是出于读书人的矜持而故作清高罢了,但从家乡各种渠道听来的消息,天策的确是分下了不少米粮赈济穷人,又分发了许多牛满耕,他的乡下也分到了五头!

范质道:“战场之上,战而能胜,此乃国威!至于所掠之物,半数用于犒劳有功将士,半数归入国库,其中又大部分投入秦西之生产,按照吾主张元帅之说法,这就叫‘取之于敌,用之于民’!这岂是强盗手段哉!以范质愚见,能行此八个字者,何止雄主!乃是大仁大义之圣主也!不这样做,难道还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敌’才叫君子?”

他阐述着张迈的主张,越说越是激动,到最后代入感强烈无比,犹如张迈附体,忍不住双手挥舞,大声道:“若将‘取之于敌,用之于民’叫做强盗,则吾愿华夏神州,遍地皆强盗也!若‘取之于敌,用之于民’为强盗,则吾愿华夏,永为一大盗之国!”(未完待续……)

第二六二章 惊破奇议

相府款待天策国使的宴会高调开张,草草结束,最后的结果,从民间说书人流传开去的结果是桑维翰自取其辱。

不过实际上是在范质发表了那通慷慨陈词之后,冯道便以主人家的身份,劝散了宴席。

在正式宴会之后,冯道还有个小小的茶会,只接待范质一人,这一下,按照传统自然是要冯道来探一探范质此来的目的,以及若干谈判的底线如果冯道还是忠心为石敬瑭效忠的话。

但这次茶会才开始,侍奉的茶童将茶汤煮好了退下,冯道便说:“今天一辩,文素指东打西的功夫大是了得,幸好桑国侨被文素抛出来的众多数据窘住了,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范质道:“冯国老这是什么意思?”他和冯道虽然常有书信来往,也觉得冯道是一个可发展的拉拢对象,但毕竟彼此不在一国,所侍非是一君,还不能完全信任对方,这句话,半作请教,半是试探。

冯道自然是看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也不以为忤,说道:“天策于西北,治民、治兵、治国都极有客观之处,这些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不是王仁裕那样的迂腐书生也都会承认,但时至今日,中原士人所关心的并非这些,而是注重于道统所在!今天桑国侨一时被文素所折,但冷静下来一想必有所悟;群儒一时为文素所慑,但过后沉思也不能心服的。”

范质静了下来。

冯道又道:“西晋灭亡后,东晋南迁。国家南北分裂,除了五胡乱华的早期时候,其实越到后期,北方不但强大而已,政治上也是胜过南方的,但为何南北迟迟不能统一?”

范质道:“北方,胡人之国也,南方。汉家正统也!”

“正是!”冯道说道:“自东晋至南北朝除了少数时期外,大致上都是北强南弱,尤其是刘裕之后,北攻南守几乎就是常态了。但就是因为南方是汉家正统所在。所以南北迟迟难统,直到北方汉化得差不多了,南北人心思合,杨素再挥师而进,长江天堑亦成虚设。若是北方尚是胡人之国,以北统南就是以胡凌汉,灭陈之战就算成功只怕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范质听到这里,便知冯道果然是有心于一统,心中一喜,道:“今日之东西。不似彼时之南北也!唐、晋皆汉家天下也,阻挠所在,唯石敬瑭耳。”

“但要让天下人都相信天策亦汉家天下,还需要下一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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