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冬点点头,“我若把这里当做仓库,存放的货物会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这个损失我可承受不起。”
说到这,李冬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射出决然的目光,咬牙切齿道:“我李冬冬绝不做刘家的影子,我要做自己的事业,刘家休想再控制我!”
李冬冬的想法正合李延庆的心意,他虽然是昨天才抵达京城,但一些最起码的常识他也明白,他们要做的蚊香、防蚊液属于中档产业,不敢说去御街开店,但至少也要在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地区。
这里的环境实在太糟糕了,所住的人大多是底层民众,他们宁愿买两文钱一根的艾绳,也不会卖五文钱一盘的蚊香,更何况他将来还想做香皂、牙膏之类的产品。
“你们打算在哪里开店?”
“我倒找到一个店铺,在新桥,靠近太学那边,属于前店后坊,本想等你父亲回来再商量,不过既然你已到京城,那么就由你来决定好了。”
李延庆欣然笑道:“现在还不到中午,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你。。。。。你不去你爹爹的住处看看吗?”
李延庆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他当然明白李冬冬的意思,他也是不久前从李大印那里得到的消息,父亲在安阳时身边就有一个女人,是一个寡妇,虽然没有迎娶,但已经跟他三年了,巴蜀简州人,这也是他父亲为什么要去巴蜀的原因。
这件事老家主李文佑知道,李冬冬知道,伙计李延彪知道,唯独自己被蒙在鼓里,当然,李延庆也理解父亲为什么要隐瞒住自己,他是怕自己反对。
李延庆知道这件事后确实很生气,但他并不是生气父亲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他完全能理解,父亲确实需要一个女人照顾,但父亲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还隐瞒了整整三年,李延庆着实为此深感不满。
李延庆沉默片刻道:“还是先去看店铺吧!”
。。。。。。。。
天波桥在汴京的西北,而新桥则在汴京南面,南靠蔡河,距离汴京最繁华的御街只有两里路,这一带有两个瓦舍,是汴京四大商业中心之一。
李冬冬看中的这家店位于新桥北桥头,这一带集中了两百余家商肆,人气十分旺盛,是开店的绝佳市口。
“这家店主原是我刚来京城时的老东家,姓万,也是我们相州人,老家在安阳县,那时他在新宋门附近开了一家酒馆,后来他将酒馆卖了,又在新桥买下这家店铺做脂粉生意,做了快十年了,在京城提起月宫脂粉,颇有点名气,虽然不是最好,但也能排进前十。”
“做了十年,他为什么要卖店?”
“十年前他唯一的儿子犯了死罪,为了救儿子,他把生意兴隆的酒楼卖了,上下打点,长子总算由死罪变成了流放岭南十年,剩下的钱他就买了这座店铺,两个月前传来消息,他儿子在家乡喝醉酒,失足坠河死了,两老口悲痛万分,便不想做生意了,把店卖了,回家乡买地陪儿子终老。”
李延庆点点头,又问道:“他开价多少?”
“一口价三千贯,或者两千五百两银子,这可是连地皮房屋一起卖的,占地一亩,这个价格真的非常便宜。”
“便宜到什么程度?”
“这么给你说吧!十亩以上美宅,地段好一点,那就要十万贯起价了,普通一亩地民宅,好地段一万贯,新桥那边至少要五六千贯。”
李延庆吓了一跳,“那卖三千贯岂不是只要半价?”
“是啊!据我所知,他十年前花了两千八百贯从亲戚手中买下这座店铺,他基本上是按原价卖出,我觉得光这个脂粉招牌就要价值上千贯。”
李延庆心中着实怀疑,天上哪里会掉这种馅饼?
李冬冬却误会了,以为李延庆是担心店铺会不会已经卖掉,他连忙道:“我昨天还来看过,老东主对我不错,他答应给我保留五天,我就在等你父亲来做决定。”
李延庆不想解释,便笑问道:“那冬哥自己买房了吗?”
李冬冬吓一跳,慌忙摆手,“我哪里买得起,我一直租房子,最早是租我岳父的一间破屋,月租两贯钱,后来我改租店宅务的房子,也就是公房,我开茶棚交税和差役钱较多,被定为四等户,可以租两间公房,月租八百六十文。”
李延庆倒也知道一点情况,大宋户籍分为乡村户和坊廓户,相当于后世的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农村交田赋,城市交户税,免役钱城市乡村都要交。
但无论城市还是乡村,都是根据财产来评定户等级,乡村财产是指农田,城市财产是指房产,财产越多等级就越高,自然交的税赋就越多,免役钱也越多。
李大器最穷困潦倒之时没有交税是因为他没有田产,典型的无产阶级,不仅不用交田税,连每年交的免役钱也是最低的一档,算是朝廷对最穷困人口的一种福利。
但从古至今,中国人的财富观念都很重,尤其是宋朝,乡村人热衷于买田,城市人热衷于买房,主要是子女多,所以必须积攒更多的财富,让子孙后代的生活能好一点。
但财产越多,税赋和免役钱也就越多,对所有家庭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城里人为了多买房且少交税,大家都想尽办法藏匿房产,最典型的办法是做阴阳契约,报给官府用假契约,尽量把房产数量降低,明明交易面积是一亩地,却在官府备案成一分地,把财产藏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