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那个旁人不带一丝感情地给他打了电话,冷冰冰地通知他,他费尽心机才娶回家的妻子此时正醉倒在酒店中,若不想见到妻子失态的照片遍布各大报刊和媒体,那便退出那个项目的竞争。
容老爷子妥协了。容氏的不败神话蒙上了灰尘,但是他却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妻子一直只会情深意重地念叨着那人的姓名。
顾深深在那不久之后便怀孕了。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时,笑得温柔无比。但是那笑容在容老爷子看来,却格外扎眼。结婚已经几载,每次行完*后,顾深深总会千方百计地确保自己不会怀孕。但那一次竟是例外吗?就因为与她一夜欢好的人是那个人,而不是他?
孩子顺利出生后,容老爷子百感交集。而对那个旁人的怒火也终于到达了顶峰。在商场之上,敢于挑战他的权威的人,只有粉身碎骨这一条路可走。
不多久,那人的公司宣布破产,而他也在破产的那一日,跳楼身亡。
容老爷子原以为妻子会因此发狂,但是她却好似没事儿人一样,每日不辞辛劳地照顾孩子,甚至对他也渐渐和颜悦色了起来。他以为过往的种种终于就此尘埃落定,而他和顾深深也有了第二个孩子。
生活就在他以为会一帆风顺的时候又和他开了个玩笑。
顾深深自杀身亡。她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留给了他一封信,在信里她告诉他,容初并非他的亲生儿子,而她之所以选择自杀,不过是想亲手毁掉他的幸福以报复他,报复他毁了始终住在她心里的那个人。
是的,从一开始,她突如其来的好,就是报复的开始。
容老爷子彻底崩溃了。他甚至来不及告诉她当初的真相,也来不及告诉她,容初是他们两的孩子。
一切都太晚了。
深深离开已经好几许了,但是他却一直觉得好似就是昨日的事情。而容初直到今日,似乎也一直未曾走出来。他一直都能感觉到大儿子言语和举止之间的疏离,和初嫁的顾深深当年如出一辙,但是他毫无办法。他不确定大儿子是责怪他的疏忽使得顾深深走上不归路,更不确定妻子离世之前是否曾经告诉过他所谓的真相,所以他只得这么无奈地看着容初离自己越来越远。
深深,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其实已经足够了,在你死去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狠狠地报复我了。
下辈子,你一定不会再愿意认识我,但是我却还是想再遇到你,哪怕只是在人群中远远地看你一眼,我就已经知足。
☆、第一一一章 我只能与你说再见
容初渐渐地驶离了容家老宅,离得越远的时候,他身上的伤便好似隐隐作痛,但是头脑却越来越清醒了。
容初这会儿记起了顾年意离开前说的一句话,“如果我是林恩,我没有自信自己会比她做出更好的选择。”
容初叹口气,但是无奈之间却似乎有些释然了。兴许容仲与林恩结婚确乎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只是日后再见到林恩的时候,大概未免会尴尬吧?
容初把脑海里的林恩赶了出去,一路飞驰回了公寓,现在他的心里更挂念的其实是容仲塞给他的U盘。
一到公寓,容仲便急急忙忙地打开了电脑。而那个U盘里所装的唯一一份文件却让他从头冷到了脚。他颤抖着握着手机,拨通了安笙的电话。安笙电话接得并不慢,但是容初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容初?”安笙的声音隔空传来,而容初则面色难辨。
“睡……睡了没?”容初绞尽脑汁地挤出了一句话。
“还没有,在和我哥一起看比赛。”教练最近搜罗来了不少职业拳击大赛的经典赛事,安笙便陪着安箫一场一场地观看,总比整日里闲在家中胡思乱想的好。
“哦哦。”容初的喉咙日渐干涩,他忽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告诉安笙他在U盘里所见到的东西。
“你有事儿?”安笙觉察出了容初的些许不对劲。
“没,没事儿,就是……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了。”这句话并不假,只是容初的心中绕着一个更大的疑团,让他坐立难安。
安笙忽然间听到这句话,不禁面红耳赤,也噤了声。电波连着的两个人都没了声,但是又确乎有些什么东西在二人之间缓缓地流动着。
电话最后稀里糊涂地挂了,容初一低头瞥到了那个U盘,竟觉得自己的双眼被灼伤了。那一晚,他辗转反侧。一早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他顶了一对可笑的黑眼圈。但是容初却浑然不在意这些,他心里始终记挂着安箫与安笙的事情。
他胡乱擦了把脸,早饭也只捡着吃了一点便开着车去了勇安拳馆。这几日安箫一直会赶早来拳馆练拳,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避开那些无孔不入、神通广大的记者。
容初坐在车里呆看着勇安拳馆的招牌,出了许久的神才下了车。
安箫此时已经坐在休息室里观看比赛录像了。他的训练服也被汗*了。
容初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走进了休息室。
安箫头也不抬地打了声招呼,“早。”
容初四下打量了一圈儿,目光最后黏在了安箫的身上,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安箫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如常,“我自然是安笙的哥哥。”
容初一听见安笙的名字,先前的理智便溃散了,直接冲着安箫叫唤道,“你明明是江澄,根本就不是安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