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巧了,正许久没下过雨的天气,帘帐干燥,遇火就着,噼里啪啦连带着将床帐子窗帘子点了个遍。外面小道上巡逻的僧人们一看这边火光点点,火苗嗖嗖地往屋顶燃,只见片刻,火势便在夜风下呼呼往旁边延伸。
“僧人们焦急且机警,立马敲锣打鼓地将众人叫醒,一群人帮忙将这火扑灭。”
段先生讲了一大段,停下来顿了顿,看向台下。
只见有的人一脸失望,仿佛没有看到好戏似的;有人拍拍胸口,仿佛是庆幸小和尚“死里逃生”;有人脸色喜悦,与旁人说起这小和尚的机敏警觉
众人百态,看起来非常的有意思。萧妤温坐在楼上,一边看着楼下众人的脸色反应,一边捏着点心吃的欢快。
段先生继续讲了事发后少爷如何狡辩、夫人如何辩白不成后晕倒、小和尚如何戳破少爷的谎言后被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僧众们如何如何处置、又如何在房间里发现了没有燃尽的迷情香
他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尖锐,似乎将事发场景一五一十地重现在众人面前。萧妤温仔细听完了故事。这段先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既保留了故事的梗概,又润色了不少细节,比如少爷衣服掉到了什么地方、小和尚衣服都被抓的乱糟糟的,夫人打了人之后手心都是发红的云云
让亲历过现场的萧妤温都觉得,这仿佛是个新得故事一般。、
她忍不住吩咐秋水道:“赏二五两银裸子给段先生买茶喝。”
秋水领吩咐从荷包里取出二两银子到楼下去。
本该上楼的秋水,却又隔了小半刻才上楼,进了雅间后一脸神秘笑容地凑近来对萧妤温道:“刚刚楼下,有几个闲人,小声嘀嗡嗡咕着说‘五六天前,青云山里的流云观不是才走过水吗?是不是跟这事儿有关系!’”
萧妤温好奇起来,吩咐春照:“带着东西,咱们下楼听听热闹去。”
还没下完楼梯,便听见楼下嗡地议论个不停。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问道:“哎哎哎,你说说,流云观?怎么会跟流云观有关呢?这不是说的和尚庙吗?”
“编故事,流云观肯定不乐意编到自己身上去呗!”
有个穿棕色麻布短打的人一脸神秘对旁边围着的几人道:“我们家在青云山脚下卖些小杂货,摆了个小茶摊,前几天有几位道长下山买布帘子,刚巧我们家没有,我媳妇就问几位道长是什么样子的,道长拿出了一条破帐子,一看就是烧破的,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什么的香味儿。
“正巧想起来,也就那两天,金陵林家的车马才刚刚从山上下来,看着下人都灰头土脸的模样。他们车队走远了,还听见路过的几个小道长对着林家车马啐道这家人,说掌门吩咐再也不会接待他们了。”
旁边围着的人仿佛窥探到了什么天机似的,都一脸“哦懂了懂了”的表情。
萧妤温远远听完,忍不住捂着嘴角,往水月楼外走去。
第41章流言
萧妤温这一场在水月楼里听得热闹,众人似是而非的议论更让她觉得颇有意思,走出了水月楼后,萧妤温带着秋水与春照,走进了靖安侯府名下的酒楼觅香居,准备尝尝觅香居的招牌菜。
等她们刚在觅香居的大堂里坐下要点菜的时候,萧妤温耳朵尖,听见隔壁桌也在窃窃私语,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又神秘又兴奋地聊着听来的八卦。
“你们听说了没?最近刚刚从金陵到京城来读书的林家大少爷,竟然是个断袖”一个穿着靛蓝色直裰束着头巾的书生,有些摇头晃脑地低声八着卦,这声音随着他摇头晃脑地动作,竟莫名地有些如吟诵诗书般地奇怪的韵律。
“断袖?我怎么听说这个金陵来的林大少爷,怕不是,这儿”另外一个穿着月白色道袍的书生一边打着扇子,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这有点毛病”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萧妤温让秋水和春照看着点菜,自己则悄悄扭过脸去看了看旁边桌上的几个正在热烈讨论的学子。
刚刚说话的年轻书生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神秘莫测,暗示他似乎知道了更多的内情。
旁边人不由得凑近好奇追问:“怎么又是这儿,有毛病了?大户人家的少爷,脑子有病,还能让他读书,还当宗子?”
月白道袍书生故作潇洒地甩了甩扇子,道:“要不是脑子有病,又怎么会在道馆里点着迷情香,要诱、间小道士呢?”
一桌人轰然大笑起来。
萧妤温忍俊不禁。
她女扮男装地穿着件草青色竹枝暗纹的道袍,腰间系着绛色宫绦,长发高高束起,簪了一支碧玉簪,是十足年轻风流的书生装扮。这一笑,衬得她眼光流转,肤白细腻,一时竟让旁边桌子的几个学子看晃了眼。
先说话的那个靛蓝直裰书生往萧妤温这桌走近了两步,作了一揖浅笑道:“这位小兄弟看起来也是哪家书院的读书人,如今京城的学院里来了一位林大公子,小兄弟这般模样,可一定要躲的远些才是啊!”
萧妤温抬了抬手算是回了一礼,回道:“小弟不才,功夫还是不错的,若真是遇上了,先揍的他鼻青脸肿,才能为那出事的道观解解气!”
堂内听见他们对话的人,似乎都已经知道了林家大少爷做的好事,如今听见她这样直接干脆的回话,忍不住有人鼓掌有人喝彩有人哄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