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也不可遏制地软下来。
赵应祾总能找到他这些年埋得最深的情感,那些本来已经忘却在肃杀凌冽风中对故里的思念。
他面上不动声色,眼里却带了笑意。
赵应祾继续道,“你以前说这里就是祾儿的家。”他没看赵应禛,只低着头絮叨,有些小声却刚好能让对方听得清楚。
“我现在回来了。”
“我赠予你一只这儿种的茶梅。你也回来吧。”
赵应禛低下头凑近。
赵应祾却别过头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他不想哭的,可是赵应禛在身旁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变得如此懦弱,所有感官与日子都冗长难捱。
他就好像回到了无忧宫墙内,日夜盼望外头的桃树开花。
“还吃吗?”赵应禛轻声问他。
赵应祾摇头,手背胡乱地擦了一把脸。赵应禛也没有执意要看他,反而蹲下身示意他上来。
赵应祾愣了一下,赶忙趴上去,生怕他下一秒就起来了。
他圈着他的脖子,脸挨着他的头发,整个人贴在他的背上。赵应禛的手搂在他的膝关节,赵应祾便止不住晃悠小腿,木屐也虚虚地挂在脚上。
赵应禛便将他的鞋脱下来提在手里。
他背着他往庭院里走去,慢慢绕过长廊、厢房、后院……他步履稳健,仿佛并没有背着另外一个少年,就只是简单的散步。
他们挥退了所有侍卫,赵应祾便帮忙拎着灯。烛光在赵应禛的胸口前随步伐摇曳。
此番算是故地重游。两人说些以前的趣事,更多是赵应禛给赵应祾讲在庆州的见闻。
他十六岁到固舆,距今已有十年。其间经历过沙场冷血,也见过数次生死离别,同阴险狡诈的敌人交过锋,也有各路高手曾拔刀相助。
赵应禛说话叙事并非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之流,可他言语间带笑,仿若只是寻常故事,沉稳得让人安心。
赵应祾的呼吸就扑打在他耳边,似乎是怕打扰他一般的屏息轻吐。
两人本就不见生分,现在更是觉得那十年只做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直到笼罩里的蜡烛快熄灭了,赵应禛才转身回到主屋。
杜文知趣地没有多问,两兄弟大概是要和以前一样同塌而眠了。
赵应禛小心地将赵应祾放在榻椅上。书房里有一箱从庆州运回来的贴身物品,他准备整理一下。
赵应祾刚坐下,又踩了鞋子“啪嗒啪嗒”地跑到他哥身边,“哥哥明天再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