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闻耳后有利器划风而过,他凭声鉴位,抓住手柄处。被猛地停住的利刃还在不停振动,发出金属声响。
原来是一把红缨枪。
回头一看,果然又是花忘鱼。
花忘鱼的脸太具有欺骗性,成熟稳重还很英俊,天生的大侠模样。实际却是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长的。
他给赵应祾鼓掌,一声呵一句“好!”
“听三叔说你前几日耍刀像是要杀人,如今总算是气定神清,该有的正统风范算是回来了。”
言下之意便是怕他心神不定走火入魔。
“说到误入歧途,该是你比我更容易些。”赵应祾将手中的枪掷回花旌脚边,那人也不躲不怕。
花旌武功只能算中等,他厉害的是手艺活。若真遇上不测,保命全靠朱秀给的绝杀暗器。
不过他对武功确实还有些难得没有消退的热情,旁门左道都看了个遍。
如此混杂在赵应祾眼里可谓大忌,偏偏说他也不听,只笑道自己只学个皮毛,不至于伤及根本。
刚打坐运功完的赵应祾流了一身汗,头发被他高高束在脑后,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还留着方才的冷情静穆。
杀气堪堪被收刀回鞘。
花忘鱼微侧脸瞧他,此时的赵应祾最是路濯,或者说最是他本人。
没有一点伪装的顺从与卑劣,他是如此平静。
他没被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景物情感牵住脚步,什么也没有,只是存在。不可以被归类,不属于任意一处。
是真正的修道者。
花旌隐秘又庆幸一般地叹一口气。
赵应祾没有对他说过幼年时的经历,提起时永远是一言带过,不甚重要。
但花旌可以想象,空荡的宫殿不属于他,屋子里声嘶力竭的女人也不属于他。他属于流血窒息至疼痛但内心木然无知觉的那一瞬间,属于只仰望四方狭小天空静默却不知思索什么的片刻。
成道成仙便是这般?
在赵应祾的苦难里,赵应禛才是变数。
花旌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一切都如此重要,一切又毫无意义。
可他已然明白,深究下去也永远得不到答案。
赵应祾穿得单薄轻便,随意整理一下便从他身边走过,“我回去打理沐浴一番,你先去同三叔他们用餐吧。”
花忘鱼应一声,待他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身后才弯下腰去拔起那把长枪。
刃头前端没了一截入土,拔出后留下一个平整的横向切口。
他自己并不会耍枪,只看过戏台上武生的表演。这枪是废品,别人请他做的。他对第一回不满意又重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