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全真武当两派一教高下,哪想最后居然变成了全真教两道内斗,可不让人兴奋吗?毕竟随山派和天师道的名头一直不相上下,但又说天师道上下醉心武艺与求道,不问俗世,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今倒是可以辨个明白了。
“巩师兄。”井嵩阳执剑与他行礼见过。
他虽然是天师道的大弟子,但比起随山派的掌门嫡子还是要落一个辈分。
“嵩阳。”巩绮山依样回礼。
他又笑道:“师兄我这些年忙于教务,倒是许久未同你切磋了,实在是有些期待。”
井嵩阳握住剑柄的手指紧攥,面上却是和寻日无常的镇定无波。“师兄纵使教务繁忙,也不曾有一日落下武功。能再与您交手,是我的荣幸。”
能与得到全真教真传内功与镇教秘笈的你交手,是我的荣幸。
他手上卸力,挽一个剑花,同样回以一笑。
只是不常表露出笑意的人大概不适合这样的神态,那勾起的嘴角只停在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妙角度。
因为师出同门,井嵩阳和巩绮山的招式、内功都有些一脉相承的味道。
如果说先前的「望空水云」是山间流水,功法清洌却化物于无声;那「意骨铮寒」就是冬日结成寒冰的刺骨之水,没有半点柔和,他那浑厚的内力都化作银铮,如玉磬穿林响。1
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直到分出你死我活。
巩绮山手上的剑名为「滞词」,是自上古流传的宝剑,曾收藏于全真教宝阁之中。它与他很般配,到处皆有如冷锋过境,能叫万物停滞。
颇有千里冰封,不见寸草之感。
偏偏井嵩阳手中的「凫鸢」是水波潋滟温暾时的野禽,至刚至阳,从来不惧硬碰硬。
他二人初始时在相互试探,剑锋相抵皆只用五成力,一触即分。既是都知道对方是在蓄力,又摸不清虚实,先勉强耗着。
“我觉得不浊会赢。”
说话时赵应禛侧头附在路濯耳边,不像交头接耳反而像亲昵。路濯半边身子窜起细小的麻木感,却也没有躲开。
路濯嗯一声,又举起两只手指在眼眶后的位置敲一下,小声说,“阿奴附议。”
赵应禛抿唇,喉结滚动,眼里带了笑意。“你啊……”
路濯想起他和井嵩阳数年前那场交手。对方一点都不莽撞,每一下都是为了下一个动作的铺垫。即使同门师兄弟和他用一样的招式,知道他的下一个落点,却也根本打不破他为自己构造的防御圈。
他好像把所有的动作都练了成千上万遍,它们早与他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