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还对方家趋之若鹜的士子,现在一个个生怕名声受损,行卷纷纷改投其他贵人,原本对韩、孙两人趋之若鹜、迎奉谄媚之人,如今也成为京中的笑柄。
最尴尬的,还是在礼部历练的刘祁。
他对孙清和韩元林的行卷的内容实在是倾佩不已,况且他羽翼不丰,偶得这样的助力,自然是不肯放手,希望能培植属于自己的官场力量。
谁知他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被人直接撂倒在了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现实像是狠狠打了他一记巴掌,扇的他晕头转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而且直到跌落谷底,他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刑狱中。
“说,到底怎么回事!”
打通关系得以进入内狱的方孝庭,对着面前的孙清和韩元林满脸寒意。
“你们到底有没有杀人!”
对于他来说,方顺德便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皇帝砍了他一臂,而另一只手臂还要打理外务,他毕竟年纪已大,日日操心琐事实在是力不从心,皇帝趁机摘了方顺德的官位,让他又惊又气。
更惊的是,刘未自上元节刺杀之后,开始摆明了打压二皇子了!
孙清和韩元林困于囹圄之中,哪里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一听到方孝庭的话,忙不迭地摇头否认。
“方大人,我们真没有杀人!我们哪里敢杀人!”
“那行卷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方孝庭语气更坏,“你们休想要瞒老夫,若知道你们有半点欺瞒老夫的,不必刑部的人动手,老夫便先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敢欺瞒方老大人……”
孙清满脸愁容,有气无力地回道:“……那行卷,确实不是我们写的,是我们从柳兴那里,那里,拿的……”
“那行卷写的太好,我们可能一辈子都写不出那样锦绣的文章,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竟就这样拿去用了,将它拆分为二,添上一部分我们行卷中得意的内容,成了两封行卷。”
他们自然也是有真本事的,否则方顺德也不是轻易为人举荐之人。
“杀人的事是怎么回事?”
方孝庭烦躁地踱着步子。
“你将他们推下山崖的事情,你们的书童都招了!”
“这件事确实不是我们的干的,我们最多是见死不救罢了!”
另一边身披枷锁的韩元林满脸后悔,“我们一同下车方便,他说要尿到山崖下面,也算是一种乐趣,我们没他那么大的胆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行此危险之举,结果他自己脚步一晃,就这么掉下山崖了!”
韩元林咬牙说道:“我和孙清虽然确实心术不正,但还做不出杀人夺书的事情。不过当时两个书童都说路上发生这种事情怕我们说不清,我们是要入京赶考的,背上这个官司就错过这次的恩科了,左思右想之后,我们就没有去报官。”
“正是如此。他和我们是半路结实,一路上也没有多少人看见我们同行,每年上京赶考路上出意外的士子也不是没有,我们心中虽害怕,不过……”
他红了红脸,没有继续再说。
虽然害怕,但和自己的前途比起来,别人的性命,自然就算不上什么了。
方孝庭见多了这样的人,闻言后脸色铁青,但翻来覆去没有问到什么,不过就是鬼迷心窍又中举心切,那个士子到底是故意投崖还是意外之举,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出了刑狱,方孝庭望着门口两尊獬豸,心中乱成了一团。
“查,速速去查!”
方孝庭恶狠狠地对身边的家人吩咐道。
“去查查那两个书童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