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1章拜入宗门
她稳了稳心神,待要再看下去,长天却蓦地合起这册软卷道:此时多看无益,你该休息了。为了应劫,她今日精神已经透支过多,此时再看这么劳心费力的东西可不是好主意。默书艰难,你平时不曾为之?
不曾,我这是头一次将它写出,就算费尽心神,也不过得这笔意的一二分罢了。杨仲册抬手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冷汗,他默的不仅是文字,还将字形也一起摹仿出来,太难写了,我从来将它记在心间,反复默算,不曾流诸笔端。
只得原字的一二分笔意,就有这样惊心动魄的力量,拓本原件又该如何惊人?宁小闲这回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哨子闭关两年还要暗自嗟叹了。写下这一手笔迹的人境界太高,连她观看这寥寥千字都有行走危崖之感,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哨子修为心境远不及她,自然连直视它的勇气都没有。
反倒是那时只有五岁的杨仲山,因为孩童懵懂,不知何为危险,不知何为恐惧,纯洁如同白纸一张,反倒不受字里行间剑拔弩张的笔意影响,悄然将它记在心间。这样浸|淫了十几年下来,拓本上的笔意已经对他影响甚微,只是他等闲也摹写不出,从未能付诸纸笔。
这样心算的能力,也是相当强大了。
长天看他一眼:这或许救了你一命。
什么意思?杨仲山正茫然间,就听这位绝世大妖问他:你可愿入隐流门下?
神君大人在招募他!他一激灵,不顾身心俱乏,大声应道:我愿意!
善。长天淡淡道,追杀你的人是谁,说出来,自有隐流替你申张。
宁小闲也好奇道:你研习了天隙推演法,此事隐蔽得很,谁会来寻你麻烦?
这是我自己作妖了。杨仲山脸上露出愧色,我学得了推演法之后,也知道天隙迟早要在南赡部洲洞开,届时那帮异族又要入侵。吾虽不才,也想尽绵薄之力,因此往数大宗派,包括隐流都发去了飞讯,述说此事。
青鸾听了,忍不住好笑:你这是自寻死路!这三百年来,隐流也不知道收到多少人传讯,言自己和宁小闲长天两位妖王首脑有旧,不是请入山门就是求取物资恳请助力,隐流怎有功夫一一核验?
杨仲山苦恼道:我现在知了。可那时我连家门都未走出去,只道名门大派必然身正影直,哪知会引祸上门?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怎知修仙界的险恶?
宁小闲也笑道:结果呢?我看他们不理你还算是好的。这孩子想必是多年术算,算成了书呆子一个,否则怎会干出这种糊涂事?修仙界向来论资排辈,他一个小小名不见经传的散修递个耸人听闻的条子过去,说时空裂隙即将开启,他有办法预算得到这种疯言疯语每个大门大派都不知道要收到多少次,怎么会将他放在心上?
正是如此!杨仲山唉了一声,那些传讯都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我等了半年有余,也就死心了,想起家祖曾经效力的宁远商会是隐流产业,也就收拾行囊往这里来了,结果一路上莫名其妙被追杀两次。
提起这个,他还是心有余悸:亏得寄出飞讯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地址只填了我自己买下的一处私宅,除了名字其他都胡乱写了,否则真要祸及家里。
你寄去的门派当中,与蛮人或有关联。宁小闲嗯了一声,你将那几个门派写下来给青鸾,隐流会查清此事。
杨仲山听她气息渐弱,也知道不宜久留,赶紧告辞,青鸾带他仍乘云车离开。长天金口既开,杨仲山就能留在隐流,饮食和伤势都有专人照料了。他接下来要作的,就是潜心测算天隙开启的规律和地点,令南赡部洲早作准备。
眼见他俩离开,宁小闲才长长松了口气。长天要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她却轻轻挣了两下。
如果杨仲山在此,当能见着她面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樱唇浮粉,连坐都有些坐不稳,只有双目中一点灵性不褪。方才垂帘相询倒不是她托大拿乔,自矜身份,而是这副模样实在不太好见人。
她气力很小,长天伸手定住她细腰,让她不得挣扎,才出声道:恼我了?
她面上浮起几分怒色:你干的好事,说好的五十年闭关,为何变作了三百年!疼死我了!方才在外人面前她不好发作,现在却想跟他算总账。
她只作好了闭关五十年的准备,哪知道这家伙在归墟里强行喂了一枚九转升莲华给她。也不知他蓄谋了多久,这枚仙丹的药力可是实打实地,不比昔年她送给白擎那一枚。
长天不知何时炼好的九转升莲华,药力当真有九转,那即是说,她吞下丹药之后将对自身修为进行九次压缩!每次道行升到了渡劫前期大圆满的临界点,都会被药力强行压缩一回,腾出更多空间给后来者,如此一共九次!
这听起来很酷炫,实则痛苦无比。压缩道行纯属逆天之举,其过程如同小刀割锯。她生受了九次,到第四五次,神力凝成了液体一般;而到得最后两三次,丹田中被反复压实储藏的神力已经凝为膏状,以节省丹田内容。
长天下颌抵着她的天灵盖轻轻摩挲:我们特地向天道申请了未削弱的雷劫。若不用九转升莲华,你怎捱得过九重天雷?她今日渡劫成功看似风光,其实险而又险,到得最后一记劫雷劈完,她都动用了乙木之力和獠牙去挡,可也将丹田中的神力榨得不剩半点儿。
这和他事先的计算并无出入。九重天劫哪是那么好捱的?别忘了她先前和天道做交易,已经得了渡劫过关机率增加两成的优惠了,可就算是如此,若非动用了九转升莲华这等至宝,她早就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