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三和刚才通电话的朋友一样去公司了,他很少休息日上班,但说不会太晚回来。
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日和子想。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日和子,你还记得那个老家在新潟的叫什么名字的人吗?就是毕业后成了剧团演员的那个。”
“你忘了,就是剪着娃娃头,感觉挺文静的那个。”
现在朋友们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记是记得,可名字说不出来了。她怎么了?”
“这个呀,”千奈美打开了话匣子,“有人在吉祥寺的酒吧忽然遇到了她,她已经结婚了,她丈夫经营电话俱乐部还是夜总会……”
“是吗”、“然后呢”——日和子随意地加上几句催促的话语,但同时心里想,这和那种感觉相似,简直如出一辙。就是一年有两三次,她在娘家和父母说话时会忽然感到毫无道理的焦躁。那总是突然降临,而且一旦出现就很难平息。焦躁、不安、无依无靠。于是想赶紧回到逍三所在的地方恢复平静,或者尽早见到逍三。
傍晚,绿茶里的冰已经完全融化。
“太让人吃惊了,也可以说是夫唱妇随吧。”
洋子一边笑,一边说着俏皮话,还咯吱咯吱地嚼着梨。
突然,真的是突然一下子,日和子理解了:比起阿逍在的时候,我更喜欢不在身边的阿逍。
这是一个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发现,而且没有怀疑的余地。日和子被这个发现彻底击垮了。别说对闺中密友,就连对逍三也不能说。她顿时不知所措。
不能对阿逍说的事。
日和子现在看清楚了,不通过逍三这个滤光镜看事物,会忽然有种异常的清晰感。
这样一来,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乳脂松糕粗糙的口感、刚才抑制不住地想见到逍三的冲动、女友没完没了的聊天、极度一成不变的状态,这些都让自己陷入了不安。
看清真相才有的安心感让日和子的心情更加轻盈。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和逍三在身边相比,他不在身边时,自己更爱他。
“当然还是大马戏团了。”
大马戏团?日和子意识到跟丢了话题。不论是千奈美还是洋子,已不再谈论在吉祥寺某人巧遇某某人的事情了。
虚构的丈夫。这想法让日和子感觉到凉飕飕的寂寞。但和现实的丈夫相比,也许自己更多的是被虚构的丈夫守护,更依靠虚构的丈夫。
三人聚在一起从不谈论自己的配偶,不知为何都默然地摆出一副根本没有丈夫的面孔。日和子觉得很有趣。而在以前,只要聚在一起,就会唧唧喳喳地不停谈论同一个男人,或是其他男人。
“梨挺甜,真不错。”千奈美看着日和子说,“有好多品种,不知道选哪种好,犹豫了许久。”
日和子不知该如何应答,也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那是朋友带来的梨。
阿梓刚才一直在房间内巡视似的走来走去,连浴室和厕所都看了个遍,这时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而且是餐桌底下)老老实实地玩耍。“怕她万一闹,连她喜欢的动画的录像带都装来了。”千奈美说的那个大手提袋里,看容量简直像装了要出去住一晚所需的行李。阿梓从里面拿出娃娃、着色本、彩色铅笔、小火车、图画书、小型茶具,不停地拽出来摆在地上,不知想起什么,又放了回去。
“这孩子真省心。”
洋子刚自言自语地发了句感慨,阿梓就手拿小火车抱住了母亲的腿肚子。
“也不是,其实脾气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