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了眼,目眦欲裂,从城墙上移不开目光。
有一人在城下向望楼上吆喝:“吊高点!”
“让南洲的人瞧瞧,违抗我左家是什么下场!”
她只觉得每呼吸一下,似乎就有千百把刀子进来,将心肺扎的心血淋漓。
疼。
那城墙上吊着的,是她大哥的尸首啊。
城下那一身华服的公子哥吆喝的满意了,豁的展开扇子,兀自摇着向上欣赏,察觉到背后有人来了,回过头来,瞧见顾浮游,脸上笑开来,扇子在手上一打,合了起来,往这边走来。
“方才见爹进去,说要向爷爷汇报,捉住麒麟髓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左天朗走到顾浮游跟前,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瞧了瞧:“说这麒麟髓是你,没想到这种异宝会降生在你这种平平无奇的人身上。”
左天朗见顾浮游一直死死的看着城墙上,唇瓣颤抖,并没有说出什么来,他顺着她的目光也往墙上看去,笑道:“怎么,许久未见你大哥,不认得了?”
顾浮游忽然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他,厉声道:“我杀了你!”
左天朗对她全不防备,一个灵力被封的女人能做什么,就算灵力未被封住,顾浮游也打不过他,因此躲的慢了,被顾浮游手上的指甲抓破点油皮。
左天朗闪在一旁,摸了摸脸,手上折扇一摇。顾浮游便被一道狂风掀出,倒在地上。有左家修士上前,对左天朗说道:“公子,护法吩咐,在仙门盛会前,不能让她身上有半分伤痕。”
左天朗满不在意:“到时候再让杜判给她治好不就行了。”
此时一人从宫门内走出来,抬头望了望,骂道:“谁吊上去的,放下来!”
左天朗一见那人出来,叫道:“二叔,是我让吊上去的,该让天底下人瞧瞧,与我左家作对是什么下场。”
左青锋赤裸着上身,披着衣裳,肩上缠着绷带。他的右臂齐肩断了,绷带上还有一片血迹。他身姿高大,站在左天朗跟前足高了半个头,俯视着左天朗:“就算赢了他,也不能如此戏弄,更何况你还不是堂堂正正赢得他,得意什么!放下来!”
左天朗皱着眉,只不作声,神情颇为不服。左青锋喝道:“我说放下来!”
“天朗,听你二叔的话。”左岳之先一步回了离恨天,去禀告过了左太岁,出来接顾浮游,却见到这一幕。
左天朗这才不甘愿的说道:“放下来。”
望楼上的人将顾双卿尸身拉了上去。左青锋哼了一声,说道:“大哥,你平日里也该抽些空来教教天朗,别修为不长,光长脾气,我这二叔说话都不顶用了。”
左岳之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他这性子,从小这般,哪里管得住。”
左青锋不做应答,他出来也是看看这麒麟髓的,当下走到顾浮游身边,摸着下巴说道:“啧,麒麟髓就生在这么个小妮子身上,就这般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正说着话,顾浮游爬起来,不知何时取下头上发簪握在手里,往左青锋刺来。左青锋反应敏捷,倒也不躲,洞虚期的威压一露,顾浮游已倒在地上。
顾浮游挣扎不已,口里骂道:“你们这帮畜牲,不得好死。”
左青锋一只手拎着顾浮游衣襟,将她提到跟前,看到她的眼神,似一匹恶狼的目光,不禁笑道:“不愧是顾万鹏的女儿,这眼神像的紧。”
“可惜,实力比他差得远了。要是你哥哥来,兴许还能与我过两招。你,不行。”
顾浮游牙将唇瓣咬出了血来。左青锋满怀兴味:“你爹是我杀的,灰飞烟灭,尸骨无存,这场战斗酣畅淋漓,我现下想起还是热血沸腾,看到我这右臂没有,你爹砍的。”
左岳之道:“二弟。”示意左青锋不要与顾浮游说这些。
“有什么关系。”左青锋笑着向顾浮游道:“不让你糊涂,是因为你爹是个值得敬重的对手。不过你不用想着报仇。我明白告诉你,莫说你现在是左家阶下囚,就算不是,你也杀不了我,要报仇,下辈子罢。”
左青锋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染血的青布锦囊,他一松手顾浮游便跪倒在地。那锦囊小,左青锋手又大,两只手指捏着锦囊,递到顾浮游跟前,说道:“你爹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这是他贴身放着的。”
顾浮游怔怔看着,伸出手来。左青锋将东西放在她手心。
左岳之皱眉沉声:“二弟。”怕是什么法器一类物什。
左青锋道:“大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左岳之向左右示意:“将她压倒地牢去。”
两名修士搀扶起顾浮游,往宫内走去。顾浮游如木偶般,任由他们摆布,她浑浑噩噩,被带到一处地牢,那地牢一路旋转向下,分为一层层,每一层都关押有两三修士。
她被带到最底层,这里光线明亮,那牢房,乍一看倒不像牢房,与寻常厢房无异,甚至要更为精致典雅,她被推了进去,门被关上,结界落下。
这里便成了与世隔绝的幽牢。
顾浮游将手上沾血的锦囊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手的碎玉渣,碎成这样,哪里还看得出来原先是什么东西,但顾浮游就是知道,这是她送给她爹的寿礼,那被她砸在地上,砸的粉碎的寿星玉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