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还真是大度,完全不担心她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灵玉腹诽,面上却半点不露,只是一声不吭地瞅着他。
韩抚宁笑了:“不必这么看着我,想从我手里讨到更多的自主权,总得表现出相应的实力才行。”
话到这里,灵玉索性坦言直问:“弟子虽然自认资质还过得去,但比起位列真传的师兄师姐,也没什么出挑的,为何韩师叔要选我呢?”
韩抚宁手指扶着杯沿,目光淡淡地看着她:“玄渊观立观千年,其中盘根错节之处,岂是那么容易理清的,倒不如选个什么根底也没有的……”
灵玉微怔,又问:“韩师叔志向高远,又不会碍着他们,何必让他们误会?”
韩抚宁只是摇头:“聪明人行事,最爱以己度人,哪怕是真的,想上三五遍也变成假的。”
灵玉想到程家那一屋子妻妾,不禁默然。有时候,哪怕捧出一颗真心,旁人也不会愿意相信。所以,她从小就腻歪这些,宁愿随波逐流,事到临头再随机应变,也不愿思前想后,一句话掰碎了嚼上三五十遍,非得嚼出不同的味来,才肯信上一点点。
“这是真传弟子的玉牌。”韩抚宁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枚玉牌,向她丢过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玄渊观的真传弟子,有权号令上、下院弟子及执事,仅次于三宫法师。”
灵玉接过玉牌,愣愣的:“韩师叔,这……”
虽说韩抚宁早就许过她真传弟子之位,但她并不怎么当真。真传弟子,三宫每三年才各有一个名额,哪怕韩抚宁在观主心中的地位远在玉虚宫首座之上,也只能先建议,再报到观主那里,最后,还有个小小的仪式,用以激励弟子。灵玉在玄渊观五年,还未曾见过这个仪式,因为并不是真的每三年都有合适的人选,他们往往遵循有真传弟子升任法师,再补上一个的传统。
而现在,韩抚宁却直接将象征真传弟子的玉牌给了她,这也太草率了!
“非常时期,没有仪式了。不过,你的名字确实登记在册,拥有实权。”韩抚宁淡淡地说。
灵玉定定神,把玉牌收下,向韩抚宁行礼:“多谢韩师叔。”没有过多的道谢,因为她知道,这个真传弟子,不是奖励,也不是赏赐,只不过是韩抚宁需要她办事的一个身份而已。
“那弟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韩抚宁没有迟疑:“我后天就会离开,去往南极,你帮我办一件事,办完了,立刻赶过来与我会合。”
灵玉点头:“韩师叔请说。”
韩抚宁定定地看着她,道:“回白水观,拿那批宝藏。”
灵玉一怔,看着他呆住了。
韩抚宁淡淡一笑,往椅背靠去:“你吃惊什么?”
灵玉回过神,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当年被韩抚宁用梦引术得知白水观真相,她对这批宝物早就没了觊觎之心,只当是送给韩抚宁,以换取自己在玄渊观立足的。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动静,韩抚宁竟然会让她去取出这批宝藏,而且,还不跟她一起去。是信任,还是有别的用意?
想了想,她道:“韩师叔,我一人,无非解开封印。”
“我早有准备。”韩抚宁说,“你会有一个同伴,范家的后人。”
灵玉惊愕的神色更甚,想想又在情理之中。他早知道取出宝藏的条件,又怎么会没有准备呢?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范家的后人,而且还是个修士。她心中一动,问:“可是仙石?”
韩抚宁摇摇头:“围杀郑师兄的两个人,我追查过了,一个已经陨落,一个不知所踪。你的那位师兄,我并未发现行踪。这个人,是我无意中碰到的散修。”
灵玉失望。她离开程府后,与仙石三年同吃同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一母同胞的弟妹外,还有谁让她亲近的,也就是仙石了。可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他的音讯,连韩抚宁都查不出来,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这个人,与韩师叔是什么关系?得了宝藏后,又该如何处置?”
韩抚宁道:“那个小子很机灵,你将他一并带来南极就是。”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韩抚宁的人。灵玉轻轻点头:“弟子明白了。”
“你去吧。”事情交待完了,韩抚宁可不是个会拉家常的人,也懒得教授别人的徒弟,“明日一早就运身,尽早去南极。”
灵玉起身告退。临走前,又犹豫地回过头:“韩师叔,柳师叔不在观中,可是去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