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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园>故人为何不似从前时 > 第61部分(第1页)

第61部分(第1页)

见我迟疑,康熙还当我是心疼他家宝贝儿子,心里想必是觉得夫妻矛盾解决有戏,更加和颜悦色道:“或者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你说了算。”

“真的?”我心里狂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康熙。

“朕说话可有反悔的时候?”康老爷子捋了捋那宝贝山羊胡,笑容可掬。

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应对狮吼功的心理准备,这才缓缓开口道:“儿臣恳请皇阿玛将儿臣除出宗籍,逐出雍王府,贬为庶人,从今不许踏入京城半步。”

潜台词就是,请您大发慈悲让胤禛把我给休了吧,我再也不愿回到京城这个鬼地方了,老子要躲到一个没有阿哥福晋的地方做地主恶霸去。

“什么?!”康老爷子不出我所料果然拍案而起。“赫舍里·未名,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朕吗?”

完了完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我重重叩首:“儿臣不敢。儿臣并无负气之意,一字一句均是发自肺腑。恳请皇阿玛明鉴。”

康熙忽地冷静了下来,一双鹰眸瞬也不瞬地盯着我,沉声道:“你可记得,当日你是为何而逃过一死的?”

我唇边渐渐浮起一抹笑意,再次俯下身去,以额触地:“死里逃生,多蒙皇阿玛和四阿哥垂怜,未名此生亦不敢忘。”

“很好。今日规则还是如同那日。要走,可以,先把这杯酒给喝了。”康熙一个眼神,梁九功是何其聪明之人,立马便示意一边太监端上了一杯毒酒。

那太监轻俯身子,我便能够清楚地看见他手中托板上的那一杯鬼魅妖娆的酒。酒是特意用玻璃杯装着的,因此这种美丽更是在我面前一展无遗。

酒色澄洌,香馥扑鼻,颜色是诡异的似紫非青,在越过康熙身后窗棂的阳光斑驳照映下,杯面与酒相接处竟如三菱镜一般折射出奇异的七色光芒,熠熠生辉。后来酒杯竟渐渐变得通透,阳光透过杯子,可以清晰地看到酒中的颜色自下而上由淡紫缓慢过渡为深紫。

这是什么?敢情在大清国的时候,就已经有鸡尾酒这种东西的存在了么?我的目光被牢牢定格在酒杯上,只是看着其中的颜色是如何在阳光流转之间一点一点绚烂到极致,如同一朵紫色的花苞,一瓣一瓣慢慢舒展,最后变成一只通体透着隐隐绰绰紫色的蝴蝶,扑棱棱展翅飞走了,还留下一串花香旖旎。

“这是孑离。孑离者,形影单吊,参商永隔。喝了它,回天乏术。”杯子挡在了我和康熙之间,围绕杯子散发的一圈淡淡的阳光模糊了康熙的面容,使我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我微笑,右手前伸缓慢但坚决地握住杯子,举到了唇边。酒的波纹已经一圈圈漾上了我的唇角,忽听康熙问道:“你真的不后悔?”

这句话,当时在圆明园他也同样问过胤禛。今时今日,再次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

当日他救我我相信是为了一个爱字,今时我助他也左右逃不过情之一字。当日他是退而结网,今时我则破釜沉舟。

这一杯酒下去,那个君臣父子间的约定便自动解约,胤禛,你身上最后一道枷锁已经打开。

雄鹰展翅,自当扶摇而上,直击九霄。从此你将不再是那个爱着赫舍里·未名的雍亲王,最后的弱点已经被我亲手掐死。你会是这个天下的王,你有能力去保卫自己所珍惜的人:胤祥,弘历,甚至年迟歌。而我,也会在三百年后看着史书中对你语焉不详的记载,淡淡微笑。

“不后悔。”我微笑:“我愿意。他值得。”

杯酒下肚,醇厚沉馥。最美的东西最是致命,偏偏我就是要得到,哪怕最终还是失去。

何处三分明月夜

画舫在桨声灯影里排水而行,虽然已是深夜,但是两岸依然游人如织,热闹非凡。写着大大“面”字的招旗不时随风舞得呼啦作响,即使从船上也能看到面馆中亮晃晃的橙色灯光下坐满了食客。

道旁一溜烟地铺开了一条小吃铺子,对面则是一串卖着各色物什的小摊。行人不时流连其间,或三两结伙撩袍而坐叫上几大碗馄饨,或走走停停,手中把玩着摊子上新奇的玩意儿。更有小儿被乳母抱在怀中探头探脑,忽地“哇”的一声大哭,惹得旁人纷纷侧目,乳母则手忙脚乱地拍哄。

再向下而溯,两岸的铺子小摊渐渐隐去,忽地换做两排粉墙黛瓦的徽派建筑。飞檐向天,马头层叠,人声鼎沸,灯影幢幢。明亮的橘红色灯光在水面投下一个个圆月,起伏波动的河水中仿佛也有着胭脂水粉五光十色的流转。不时从两岸传来娇声笑语,整个空气中都暗暗地浮上了一层情|欲的气息。

我站在船头,看着船一直向始终在船头不远处的水中弯月逐去。一阵清风袭来,长衣浩荡,猎猎作响。船悠悠驶出那一片柳色春香,忽觉有好闻的香味袭来,淡冽悠远,幽幽馥馥,比之刚才的胭脂之味,不知高上了几个台阶。

不禁侧首望去,右手岸边已经郁郁葱葱地开满了细碎的小花,在月光清冷的照射下幽然独雅,似空谷幽兰,美丽不为众人所见,唯得我独赏其秀丽,独品其芬芳。

这幅情景,似曾相识。康熙四十四年的春季,我也是如同今日一般站在船头眺望两岸。那个时候,花正好,春正浓,鸟鸣梢头,人灿桃花。和胤禟、胤禛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可是自此之后,变故丛生,人生风浪,不由得我。也不知如何且行且止,且歌且伤,只余我这一人独赏江上明月,独观陌上花开。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要说寂寞,不是没有的。

“沈公子,您的信!”一个清脆欢快的童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循着声音来路望去,一艘小舟轻快地从对岸向我们这边驶来。

河面并不宽,不一会儿,小舟便靠着了画舫,那小童轻快地爬了上来,将手中高举的信交到我的手中。

“多谢了。”我笑着摸摸那孩子的脑袋,轻轻抛给他一小块碎银。那孩子向上一跃稳稳当当接住银子,向我笑嘻嘻地鞠了一躬,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展纸而读,只匆匆几行,便看得我眉头紧锁。

忽然手上一松,信便被人从身后抽走了。我心里恼怒,反身劈手便要去夺,却被他嬉皮笑脸地一手拦下。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这位青衣男子聚精会神地读着信,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有南方男子俊秀飘逸的味道,长眉入鬓,眼角微翘,眼中有一颗泪痣,只是一点,却红的惊艳绝伦。

“诶,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上本公子了?”德歆警觉地发现我正偷窥着自己,两眉一挑,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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