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鹿——”轻而温柔的呼唤,带着绵绵情意。
“嗯”轻得一阵清风就可以吹走的应答。
然后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在我们出神想着东西的时候,狄王竟无声无息地走到我们的面前,吓得我差点呼吸停止,那么大一个男人,走路居然像没脚的鬼一样。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已经不是恨怕他,一个心中有爱的男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
“父皇,我们担心你所以一直留在这里,头不痛了吧。”狄陌关切地问,想不到这家伙还是挺会拍马屁的。
“父皇没事了,陌儿你先出去一会,父皇有话要对她说。”他此时的声音很平缓,似乎真的是平静下来了。
“父皇——”狄陌眼带担忧,似乎不大愿意离开。
“陌儿,你父皇刚才只是喝多了,并不是真的——”说到这里时,他冷硬的脸居然漾起淡淡红晕,看得我想笑,这男人居然也有脸红的时候。
“那儿臣告退。”听他这样说,狄陌也只好退了出去,但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笑意,也许是他父皇的红脸也让他觉得好笑吧,但出去之前还是回来看了我一眼,眼里依然是浓浓的关切与不舍。
他走之后,屋里又剩下我闷俩人,气氛又一下尴尬起来,放松的心也无端紧张起来,他无论是强硬还是平静,都可以给我压迫感,最让人难受的是狄陌走了很久,他依然没有开声,只是一个人默默望着窗外出神,他欣长的身躯刚好将他那扇不大的小窗挡住,让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风都吹不到,更加压抑。
“对不起,我是喝多了。”他突然开腔对我说,虽然没有转过身子,但对于他这样的男人肯对我说这样的话已经难能可贵。
“你都说喝多了,所以我并没有怪你。”
“想不到颜儿生的女儿倒本事,居然将本皇的儿子打得落花流水,真是讽刺。”他长长一叹,声音低沉沙哑,即使没有看到他的脸,我都可以想象到他在自嘲地苦笑。
“都十几年了,你也有妻儿,何必还耿耿于怀?”我想起狄陌说的话,倒有点可怜他娘与眼前这个执着的男人。
“我怎能不耿耿不怀?十几年了,他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她居然一声不吭——”他突然转过身子,胸膛重新起伏着,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立刻闭嘴,我不敢再提我娘,因为我娘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一提起我娘,总会让他情绪失控。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等到他慢慢冷静了,我才平静地问他,虽然装作不在乎,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心中岂能不在意?
“怎么处置?你灭我军威风,坏我大事,杀我军将士,不将你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怎对得起死去的将士,怎能平息国民的愤怒,缓和将士的怨气?”他目光突然冰冷,整个脸变得异常冷峻,全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如果你们大军不进饭我瀚国,我怎会灭你军威风?如果不是你军步步进逼,我怎会杀你军将士?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也怨不了谁?在你起兵那一刻,你就应该做好失败的准备,你以为我瀚国我好欺负,想我父皇在——”我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就被他一声怒吼给打断。
“我不许你提他,他竟然敢霸占了我的颜儿,该死。”他的双眼迸射愤恨的光芒,拳头紧握,青筋突现,很是可怕。
“颜儿你居然那么狠心留在他身边十几年?你居然要这样报复我?我不许你有其他男人,我不许你有其他男人,你是属于我的,永远属于我一个的。”他愤怒地咆哮,双眼变得通红,脸上的痛楚让我不忍再看,他是一个为爱而疯狂的男人。
良久,他方平静下来,我已经极小心不提我娘,但没想到,他总能从我的话中找到与我娘某些联系的蛛丝马迹,然后展开他丰富的联想,但可惜总是越想越煎熬,越想越痛苦。
“虽然是我军进犯你瀚国,但这弱肉强食的世界,能者居上,能者得天下,你父皇这一生在那里度过?他在马上攻陷了其他国的一个又一个都城,他的剑光所到之处必然是血雨腥风,难道你父皇是正义的?难道你父皇就是对的?所以谁也怨不了谁?家婆国亡,只能怨自己不够强悍!”他说这样的时候,头微微仰着,让人仰视同时也让压抑。
他这人也真奇怪,不准我提我父皇,自己却在这里大说特说。
“两军对垒,你我是敌不是友,所以我当然杀你以告慰我死去的将士,要不我怎能平民怒?”他冷冷地说,脸阴沉着。
“你真的会杀我?”
“难道还会假的?战场上你不是杀人如麻吗?现在害怕了?”他邪邪一笑,带着戏谑。
“谁说我害怕了?但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我笃定地说。
“何出此言?”他冷冷地问我,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
“你知道我娘最爱谁吗?”
“谁?”他平淡无波眼眸突然变得精光四射,双手微微颤抖一下,娘始终是他心中磨灭不了的记忆,一提到娘他总是如此失控。
“我娘最疼爱的人就她的宝贝风儿,那就是我,如果让她知道你这样对我,锁住我手脚,关我进天牢,我娘一定会很伤心的,她一定会恨你的,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无比肯定地对他说。
他是一个有弱点的男人,他的弱点就是我娘,无论他的心多坚硬,只要听到娘的名字,他的心都会在瞬间变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