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的目光坦诚直率,毫无保留。
王天木当然看得出,他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淡淡道:“你来执行什么任务?”
贺远看看两端的出口,低声道:“有家银行手续不齐,被日本人抓到把柄,如果不及时处理,国家财产会有极大损失。”
“是浙江的那家?”王天木目光闪动。
贺远心想,还有浙江的银行有问题?看来金融方面也被渗透得很厉害嘛。
他抬眼看向王天木,一言不发。
王天木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你见过毛万里和赵理君了?”
贺远显出无奈的表情:“我见他们干什么!就算你们三个一起站在我面前,这段时间内,上海也是我说了算。任务完成之前,你们谁都别想决定这里的任何一件事。”
王天木点了点头:“我没问题,我要的只是公平,别像以前那样,明明我权力范围内的事儿,非特么要两个外行来指挥我,就行。”
贺远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意思你们之间那点儿破事儿,我不参与。
想不到他这中立的态度,居然引起了王天木的好感。
“那我就不进去了,走,找个地方喝一杯,聊聊天。”
贺远点点头:“我刚来,也不知道哪里好玩,跟着你走了。”
两人并肩出来,边走边热络的说话,姜沛丰和两个随从跟在后面,都在奇怪发生了什么,怎么几分钟光景,两个剑拔弩张的人就如此和谐起来。
王天木忽然停住脚,对三人说:“我和贺。。。。。。关先生去喝杯酒,说说话,你们散了吧,别搞得紧张兮兮的。”
三人如释重负,就留在银行内,做起了临时保安。
王天木带着贺远,轻车熟路就在附近找了家酒吧进去,随便点了杯酒,问道:“书生咋样啦?最近可还好?你和他也没联系了吧?”
“联系还是有的,前段时间他还把我放在北平的一点儿东西,想办法帮我邮了过来。”贺远淡淡道,“不过他前几天刚刚被派到河内,去刺杀汪逆。现在应该还在前往越南的船上。”
“这汪精卫!身居二把手的高位,不思为国为民,尽心竭力,居然跑去投降日寇,真是负了当年我们推翻帝制,复兴中华的初衷。”
贺远听到这儿,就知道这个王天木,其实本质还是好的,他可是帝制时代就凭本事考上进士的人,却并不眷恋封建富贵,毅然投身革命。
刚才自己秉持中立就得到他的好感,只能说明之前代力给他的待遇一直是不公平不公正的,让他心生怨气。
“不过现在,党国行事实在是颠三倒四,莫名其妙。就是那些南蛮子当权,结党营私,阴险狡诈,害人不浅。像书生和我这样的人,就是一味被人排挤陷害。。。。。。”
王天木这番话,贺远也觉得有道理,不是地域黑,但是民国时代,确实是某些人结党营私,专权害人。
常光头是后世公认的,只信任两个关键词,浙江人,黄埔系。
解放战争不过三年,解放军以落后的兵力和装备,摧枯拉朽般击败国军,大半原因是他用人唯亲,一手好牌打得稀碎。
“王兄!有些事情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凭你王天木,居然和毛万里、赵理君三马同槽。。。。。。广州,青岛,沈阳,哈尔滨,西安,武汉,南京。。。。。。哪里分拆不开一个?”
在贺远看来,自己这些话都不能算离间,而是大实话。
“我听说过一句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
王天木立刻接道:“。。。。。。爷去投八路!”
二人同时苦笑。
此处不留爷这套老梗,九十年后还有人在说,可是说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套梗其实就来源于抗日时期,遭遇不公的人心中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