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走上前,伽莲轻轻扣了扣门,里头便有人出来迎接。
“伽莲大师,我家主人已经久等了,请。”
此处名为风荷小筑,里头景致也不负此名。从大门踏入,迎面而来便是错落有致的假山群,绕过这堆精雕的石头,便是曲水流觞。九曲竹制的游廊建于水上,水里头各色莲荷绽放。廊边挂满彩灯,灯色花影相照映,真真月色醉人,花景欲迷人眼。
“我家主人在前面等您,请。”小厮比着手势,人却往后退。
目光顺着他的手,前方游廊连着小筑,小筑通体亦用竹子所建,门口挂上红纱,纱帘在夜风中摇曳,依稀透出里头一道身影。
伽莲缓步向前,撩开帘子时,记忆中娇艳妩媚的面孔令他神色微凝。
“……殿下?”
“很惊讶?”坐在竹桌前的美人仰头饮尽杯中之物,才扭着曼妙的腰肢,款步向他走来。
长公主今夜一袭齐腰绯色襦裙,袖口、裙摆用银线绣出水波纹。人走动,银线在灯光之下熠熠生辉,竟如夜空繁星不慎掉落,就化在这红裙里,甘心俯首为美人。
“是本殿借斛昌罗舒的名义请你来的,”赵如意嘴角噙着笑,“不然,你也不会见本殿的,对吗?”
“阿弥陀佛,”伽莲行着佛礼,“殿下脚伤已愈,贫僧幸不辱命。如今您与太子殿下佳偶天成,贫僧由衷为您二位高兴。”
“佳偶天成?由衷高兴?”
秋眸掠过一丝阴翳,不过,瞬间就隐于悦色中。赵如意摆手:“既然如此,那你便陪本殿喝两杯,权当是为本殿高兴了。”
“殿下……”
“诶,做人嘛,得有诚意。”赵如意径自走回竹桌前,替桌上两个杯子满上,“本殿不过女流之辈,又手无缚鸡之力。圣僧武功盖世,难不成连坐下来的勇气都没有?”
“哦,本殿知道你是出家人,这里头是今岁刚进贡的白毫银针。放心,没让你喝酒。”
她手里拿的是茶壶,倒出来的,也是腾起烟气的褐色茶汤。
伽莲不着痕迹打量四方,这小筑内部并不大。除开前方一张四方桌,并着两张椅子,后头便是竹床。这里头若说要有异样,那便是……
余光扫过窗边摆着的一盆花。那花他认得,叫曼陀罗。这种花来自异族,近年来神都世家贵族皆以此物为贵,所以倒越发不稀罕。
曼陀罗花有异香,微毒。不过,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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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莲依言坐下,接过赵如意送过来的茶。他双手举杯,缓缓饮下。
赵如意亲眼见着他将茶喝完,却放下手里杯子,目光愈发幽深:“伽莲,斛昌罗舒说,当日他向皇帝提亲前,有问过你?”
“是。”
“为什么?”
“殿下天之骄子,风姿绰约。太子殿下亦是人中之龙,他日瞿越国君。而且,他对殿下一往情深,实是佳偶不二之选。”
“伽莲,”赵如意嘴角勾起,眼底却渐渐结出一层寒冰,“你明知道,本殿对你是何心意?那日,你与本殿亲热,完了后却叫那斛昌罗舒去求亲。在你心中,本殿的心意就是可以随意踩在脚底践踏的是吗!?”
多讽刺啊。
她与他四唇相贴,亲吻着彼此。
她还记得,自己亲吻了一朵幽莲,高洁、神圣,是这世上只为她独有的美丽。
可是,伽莲却希望斛昌罗舒娶她。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是赵如意,大周朝长公主,不是卑微能让人随意践踏的女人!
伽莲听出她的愤怒,却只微微叹道:“殿下,一直以来,贫僧谢谢您的厚爱。但也请您明白,红尘情爱,终究不是贫僧所求。贫僧此生所求者,唯悟道渡人一途。”
起身再行礼,伽莲看着赵如意的眼,不再有任何纷杂的情绪,只余悲悯。
这些日夜,达摩寺内诵经无遍,圣僧愈发看清自己的心。
万丈红尘,不是他的归途。
“谢谢殿下今夜这杯茶。贫僧与殿下相识一场,正好也向您辞行。”
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