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二十一、二章 嗅来馨香迷离恨]
正月十五上元之日,宫女们彩带飘飘端上了团圆元宵。
心中只顾想着心事,皇上突然出声了:“皇后,你近日为何老躲着朕?”
他说话的时候,我正咬着一只汤圆,手一颤下唇便被滚热的糖汁烫到,苦不堪言。
待抬头看四周,淑妃闻所未闻,贤妃却笑出声来,唯有昭仪,出神地望我,眼中竟有浓浓恨意,带着绝望的悲哀。我莫名又是一惊,那道目光像是糖汁再次浇在我的心中,与冬日的寒风一道。
过了正午,凤辇由正门而出,不过片刻,已近君府。
透过卷帘,君府的大门更加鲜红夺目。我轻轻拉了拉焰行:“到了!”
这孩子,好容易才求了皇帝允他同我一道,这会却有些胆怯,朝我怀里缩了又缩。
越来越近,已能看清楚父母兄长均着了朝服,跪在大门口,呼声直达于耳。
我回来了,然而——近乡情更怯!或者,这样形容合乎我现在的心境吗?
他们身后是君家的宗亲们,老少亦跪了一地。
父亲脸上兴奋异常,他声若铜钟:“皇后娘娘,西边的凤仪阁已备好,请娘娘迎驾过去稍事休息!”
凤仪阁?待走近前,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就是原来的燕喜楼吗?我还在家的时候,焰行出生的时候,母亲特地起盖,为迎接三姐回家省亲的。可是,三姐没有回来过,那幢楼便一直空着。现在,叫凤仪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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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府上挂起了灯笼。焰行与琪儿熟得极快,琪儿让娆儿坐在他的肩膀上,在灯下穿梭来回。娆儿咯咯笑着,胖乎乎的手抱住琪儿的头。焰行则在后面追得不亦乐乎。我不由想起小的时候二哥也是这样子将我扛在肩上,去够树上的叶子,我够不到,气得直捶他的头。
只是,现在,我只能端坐在这儿,看众人花灯之下流连,笑话翩翩。然而近到我这里,便又恢复了恭敬之态。
一朝是雏菊,一朝是祥凤,相去千万里。不变的,却永远不变。我,融入不了他们,即使贵为皇后,即使置身他们簇拥的中心,依旧只有我一人被孤单笼罩。
第二日,我说想与大嫂叙叙话,母亲未曾多说什么,只顾着拉着焰行的手问长问短。
穿过侧门就是大哥的府第,倒也方便。
祺儿见我未带焰行过来,便带着娆儿找去了。
“皇后娘娘似有心事?”虽房中只剩下我二人,她仍是以礼相待,半分也不逾矩,但关切之情却丝毫不曾减少。
我自是拿出了当初在家的那一套,拉了她的手来央求:“大嫂,我想出去走走,你找一套丫环的衣裳来可好?”
“您现在是千金之躯,若万一出了差池——”她面露震惊,亦有后怕。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正色道:“没有万一,若你不帮我,可就真有万一了!”
没多久,大嫂拿了一套衣裳过来,我立时就变了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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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自小在京城长大,京城的路却不熟,打听了几回才找到了一个医馆,连那郎中的姓名亦牢记在心。他青衣秀丽,一派儒雅之气,指腹刚触上我的腕部,便已了然:“夫人,你这是喜脉!”
我微笑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只四蝶金步摇:“先生,妾身匆忙行路,未带银两,以此物当作诊金,它日必来赎回,你一定要记住不可变卖了去!”
那郎中十分好说话,也是个老实人,听我这么一说,也未多说什么,只将那步摇小心的收了起来。
我又自怀中掏出一物,正是椒房殿与我日日相伴的墨锭:“烦请先生再替我瞧瞧,这墨还能不能用?”
他面有疑色,却未多问,只伸手将墨锭拿在手中,细细观看,而后又闻了一下,脸上有惊讶之色:“这墨锭里面似乎——”
说到这,他便顿住了,又在案边的砚上研磨了一会,鼻子凑了过去,边闻边思索着。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