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男人,男孩的父亲,三十来岁,穿着朴素,看起来像个船夫。
男人揪回小孩的动作很轻,就连脚下的步子也是如此,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他脸上露出斥责的表情,然而却是没说出半点指责男孩的话语,只是一顿动作上的无声的训斥后,男孩哭着脸转身回了屋子,却也依旧脚步轻盈,哭而无声。
男人训斥完自家孩子后,转身正要小心翼翼地关掉半开的院门时,一只手陡然扒按在了门上,瞬间将男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天色渐晚。
……
男人的家中。
昏暗的房间里,男孩已经被女人哄睡着了,躺在床榻上熟睡着。
男人和女人安静地坐在桌前,在男人的面前,坐着一位身穿布衣的少年,他的腰间斜挎一柄长刀,右边手袖自然垂下。
方才那个按住男人家院门,把男人吓一大跳的人,正是少年张宇凡。
张宇凡眉头微蹙,轻声问道:“你是说,这江里的恶鬼作乱,才把镇子弄成这样的?”
“对。”男人无奈地点点头,他的语气很轻,比张宇凡都还要轻上几分,“镇上已经请了好几个茅山道士,结果都被那恶鬼吃掉了。”
“怪不得到处都是黄符……”张宇凡闻言恍然大悟,暗自呢喃道。
“那恶鬼性情不定,时不时就会出江吃人一次,它的耳朵特别灵,所以镇上的人都不敢做什么太大的动作。”男子接着道。
“……这样啊。”张宇凡露出了然之色,他思索片刻,随后问道:“那请问稷下学院怎么走?”
男子和女子在听到“稷下学院”这个名字后,皆是两眼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过,那个男人倒是给了张宇凡一个建议:“你往东走,我以前载人的时候,时常听到那些船客们说,往东走就能到玉城。
“他们说玉城很大,什么东西都有,说不定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学院也在里面。”
女人点头同意。
“那请问东边在哪儿?”张宇凡问道,“外头雾太大,我忙着赶路,没注意方向。”
男子指着窗户外:“在江的对面,对岸就是东边。”
说着,他的语气竟是自己弱了下去,面露无奈地又道:“可那恶鬼猖獗,现在还有谁敢出门啊。”
张宇凡思索数息,瞧见了男子的打扮和方才他院子里那支已经生了蜘蛛的船桨后,目光望向男人,提出了条件:“我帮你们把恶鬼收了,你载我渡江,怎么样?”
男人闻言喜笑数息,然而没过多久却又沉了下去,郑重道:“能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我就知道小兄弟不凡,小兄弟能有这番心意,我自是高兴。
“可那恶鬼吃人无数,厉害得很,我劝小兄弟还是换条路走,不要白白丢了性命。”
张宇凡摇头:“这个你不用管,我只想问,我把那恶鬼收了之后,你可载我渡江?”
见张宇凡神色坚定,男子也不好在说什么,点头应道:“好。小兄弟若能收了恶鬼,我吴某人这船,只要小兄弟来坐,我绝对不收取半毫钱。”
“就这么决定了。”
说罢,张宇凡站起身来,正欲离去,似乎感觉忘了什么,脚步顿在门口,回头问道:“对了,那恶鬼最常出现的地方在哪里?”
“沿着街道一直走到江边,有个停泊的港口,恶鬼就生在港口那里。
“小兄弟,那恶鬼狡猾,你得多多小心了。”
“嗯。”
得到恶鬼的具体位置后,张宇凡出了院子,径直往江边的港口走去。
男人望着张宇凡的背影消失了院子转角,深深地鼻息一口,脸庞微动,神情复杂:
但愿这小兄弟能活着回来吧。